我们生活在美国北方十多年了。这里,一年有半年多穿羽绒衣,虽然春天的花也是开的,但都是穿着厚厚的衣裳看春花开。常年阴天雨绵绵,平均全年三百多个日子这样的天气。
所以,我们非常向往阳光总是灿烂的圣地亚哥,特别是几个朋友在那里买房定居后,我们心动了。想去看看,决定是不是要做不再北归的南飞雁,久居圣地亚哥。
飞机上俯瞰,圣地亚哥开阔平坦,房子一个一个区块很规整,房很多树却没那么多,每个地方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和变化。我们北方来的人穿着冬装降临在这片阳光有些炫目的土地上。
因为没有像美国人一样从小接受上穿羽绒服下穿短裤的训练,我们还是挺怕冷的,而且对冷热很敏感。走在酒店门前没有太阳的地方感觉有些冷,走到阳光下马上又热得不行,赶紧脱外套,脱到袖口处就走到了树荫下,骤冷,又穿回去了。如此反复,在圣地亚哥的街上无所适从,不知如何穿衣服。右手摆在前面阳光下太热,左手在背后的阴凉处太冷。
我们就像一条鱼不小心蹦到了石板路上,无法适应,一路折腾着走到了“中途岛号航母”博物馆。航母前面的广场上那永恒的“胜利之吻”,水兵的帽顶上这时候正停歇着一只悠闲淡定的小鸟。
黄昏的时候,我们来到了拉霍亚海滩。很多的人在看日落,人群边一位老太太设了一个摊位卖少年卡通T恤衫。太阳缓缓地靠近海面,落日的余晖弥漫了整个天际,然后依依不舍融入海的波涛中。拉霍亚是《罗马假日》男主角格利高里·派克的出生地,所以总感觉这个美丽的地方充满了那个经典故事浪漫悠远的气息。
当我们走了很多路,慢悠悠欣赏小镇风情,快到停车场的时候,突然发现随身的包没有随身带来,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全家人的护照都在里面!经过大脑快速分析,应该就是看日落拍照时包放在旁边就没有拎起来。
家里跑的最快的两个人像一阵风一样跑过小街,从一个长坡飞奔而下,跑过宽阔的草地,急切地奔到拍照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这时天已暗下来了,草地上瘦瘦高高的椰子树被小镇的灯光远远地映照着。
椰子树下,那个卖T恤衫的老太太还在,寂静的海边就她一个人。我们满怀希望走过去,但愿她注意过那只包。那只包!就在她身边的凳子上!我们欣喜若狂把包紧紧攥在手里,然后打开看护照一本没少。我们告诉老太太这包有多重要,护照都在里面。然后与老太太紧紧拥抱、再拥抱,“Oh my god.”
老太太说,看日落的人都走完了,但这只包却没人带走,她就收起来等人来取。她先生已来接她,车子已等候多时,我们要是再晚点来她就回去了。假如是那样,包如何能找到我们,我们又怎样才能找到包。
我们说要给点小费,表达深切的谢意,老太太说这个不能收小费,不符合税法。
我们就买了她的几件T恤衫。孩儿妈妈穿着大小正合适,因为是全棉的,后来回家洗了烘干就变小了,于是小女孩儿穿着刚好。但小女孩一直认为每个款都有两件,妈妈一件自己一件。
我们回到北方后,用对比的眼光重新感受这里的生活。虽然大部分时间阴雨绵绵,但冷热的感觉是稳定的,走在路上不会忽冷忽热,缺少阳光就每天吃一颗维生素D补充。虽然高高低低不够平坦,但我们的路,上坡下坡富于变化,站在低处看,天边的云彩就在坡顶,到了坡顶又可以居高远眺。虽然冬日漫长,季节的时间分布极不均衡,但春夏秋冬四季的特征还是明显的,那冬雪有多美啊,而圣地亚哥下雪是几十年以前的事了。这里的房子是镶嵌在树林里的,我们每天呼吸着森林的空气,湿润清新透彻肺腑。
于是……于是我们决定不去圣地亚哥居住了。当然,我们认为假如圣地亚哥的人来北方生活,不适应的程度会比我们去南方更甚,可能几乎无法接受长时间的寒冷和常年的阴雨。
当你不再向往心仪已久的地方,你才知道一直居住着的有多适合你。没有比较,你就不会知道你的所在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