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生活在一个“框”里,有很多竖的、横的明的暗的条条,把我们最终固定在一个小格子里,动弹不得。
家长和老师告诉我们的都是不能做的事情,我们在各种“不能”中长大,畏畏缩缩、胆战心惊。
即使走上了社会,似乎没有人再管,但是那种看似不存在的规则,还是牢牢遏制住我们的喉咙,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然而人生中总有释放天性、恣意洒脱的阶段,很庆幸,遇到了一个人,他改变了我们,把我们从牢笼里面解放出来,给我们呈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一年,活得淋漓痛快,恣意潇洒!
那个人是高三班主任,他绝对是一个脑洞大开的人,是一个极其特别的人,是一个令所有同学难忘的人。
第一次班会上,同学中暗流涌动,盘算怎么和班主任来一场斗智斗勇的警匪片。调皮的男同学都想在第一次较量中,气势压倒管制他们的人!
结果老师就很嫌弃地说,你们都是十八九岁大人了,我是不会管你们的,你们的座位我不会排,你们自己随便商量着坐;课代表我也不指定,你们谁想当就当,没人当就第一排这五个同学当。
当时我们的表情非常一致,都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纳尼?这老师走的什么套路啊!
于是乎,那一年我们就野了,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彻底疯狂了。真的叫一个淋漓啊!班上基本没有我没坐过的地方,每节课换一个座位,不想和我换的我就赖着不走,软磨硬泡或者是动用武力。以至于课间只要我拿着书往哪个位置去,同学都识趣地自动让开,大有城管来了的架势。
下课后就不用提了,往同学脖子里塞雪团,用拖把打架,拿虫子吓人,往同学后面贴纸条,上课用橡皮当子弹,自习课吹口哨!真的是就差上房揭瓦了。
当时还是二八开的发型,头发经常甩甩,基本上不认识我的,都会弄错我的性别。不知道为什么,当有人问我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的时候,我总是很得意,仿佛是件很荣耀的事情。
老师对我们平时的打闹嬉笑持纵容态度。我经常把纸片变成“雪花”人工降雪,他看到总是笑眯眯,不说话。他从来不说教,不唠叨,不训斥,不批评。他总是乐呵呵,然后那笑中带着一些不可捉摸的情绪。
他说话幽默风趣,同学们都很爱听。他经典的段子就是畅想某一天,他住着豪宅,穿着名牌,牵着名狗,周游世界。然后问大家想不想去,当我们集体说想的时候,他的透过镜片的眼睛透过一丝狡黠!呀,牵着狗!上当了!
他也有温情的时候,应该说是润物细无声。他说希望他老的时候,可以和一帮“老东西”一起吹牛,吹他的学生有多了不起,有的当了著名的律师,有的当了领域的专家,有的成了富豪榜上的土豪,有的当了作家,他希望他有那样的资本,更希望我们就是那些资本。他说世界无限大,我们应该散落在天涯,在各个地方开花,成为他的骄傲!他说到这些的时候,我们都出奇的安静,悄悄在自己脑海里描绘我们未来的样子!
班主任就这样放任我们,同时他手里攥着根线,偶尔往回拽一拽,收一收。
高考前夕,班主任找到我,对我说:“有些话,现在的时机刚刚好,早说了你听不进去,再不说就很迟了。亚楠你要悬崖勒马了!到了该收心的时候了,把全部心思转移到高考上来。但是同时告诉你句话,不管你以后能否考上大学,你的前途都是很光明灿烂的,因为你是一个会发光的人!
老师的话具有神奇的作用,我仿佛一下子醒悟了!
悬崖勒马!这四个字在我脑海里不断翻腾,不知不觉我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如果没有人来提醒我,拉住我,也许我真的会沉落。
现在细想,他的谈话相当有艺术性,警告的同时也进行了鼓励。因为我内心一直想挣脱管束,反叛的火苗一直未曾熄灭,那种批评和唠叨对那时候的我是不起作用的,反而会破罐子破摔。
而他的那句鼓励的话,让我对自己燃起了信心,给了我信念。我当时真的以为我就是发光的人,我是个可以让自己人生很灿烂的人,我的前面是一片光明!有了这样的心理暗示,我全身心投入了高考的战斗。
虽然过去十几年,我依然深深记得他,依然很感激他,他让我们在高考这条线下自由去成长,释放自己的天性,同时又不忘自己的使命。
多年以后,教师节我打电话祝他节日快乐,他依然能够叫出我的名字,说能够清晰记得我的样子。
我希望,等他老了和一帮“老东西”吹牛的时候,我也能成为他的骄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