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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女作家方方的每部小说似乎都有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味道,贴近现实,真实得烟火味十足,甚至真实得触目惊心,鲜血淋漓。其中《落日》就是这样一部小说,透过《落日》,我们可以看到人性的丑恶与亲情的薄凉。
这是一个家庭的故事,丁家老太有两个儿子,丁如虎,丁如龙,子孙满堂。老太和大儿子丁如虎一起生活,还有丁如虎的三个子女以及老太的重孙辈。本来四世同堂的老太应该是享天伦之乐,然而贫穷的家庭经济状况,逼仄的生活居住环境,日常生活中琐屑磨灭了家应有的温情和正常的人伦尊重。
中年丧妻,正是虎狼之年的丁如虎性欲很旺盛,一心想要续弦却被丁家老太不断阻挠,除去日常生活鸡毛蒜皮的琐屑,在续弦方面的冲突其实是丁如虎和丁老太之间的主要矛盾的根源。
在想为什么丁家老太要拼死阻挠。丁如虎似乎是一个比较内敛憨直的人,小时候他和母亲丁老太为了支撑弟弟丁如龙上学,支撑这个家的确付出了很多,但他对他的前妻的死去很淡漠,“淡漠的如同哗哗的自来水,八分钱一吨,流走算了”,没有不舍也没有太多别的情绪。
丁如龙大概像是一个生活的机器,几十年来按部就班生活,工作。不太多喜悦,没太多悲伤。
只有在关系自己切身的性欲方面才有些火气,以致于听从了弟弟丁如龙的恶毒计策,他没有主见,他是被生活压榨麻木到可怜的颓废的人。
“一家人都在火葬场靠近墙边的一棵树下等骨灰出来,不愉快的事都过去了。祖父和祖母的结合导致出的三代人都在树下谈笑疯闹,没有人在想祖母的死或者活,仿佛很短时间里祖母便消失在大家的记忆里。”
丁如龙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工于心计,从小母亲和哥哥含辛茹苦地支撑他,可谓是举全家之力于其一身,他是他们家的希望。然而血汗养大的他如同一只白眼狼,后来的他有钱有权有能力,却没良心。他嫌丁老太麻烦便与妻子合计将其气得不再入门,遂了心思。他为了给自己省钱省事省麻烦,纵是亲生母亲他也见死不救,更令人发指的是他竟为了快刀斩乱麻,不惜活活烧死丁老太!即使到了最后可能要面临法律追究,他也是说“莫慌,大家莫慌。我们得救自己。”
丁如龙的行径最令人脊背发凉,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会忘恩负义至此。在当时特殊的时代环境中,以及他个人的社会地位工作特点,他产生了唯利至上,永远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典型彻底的利己主义者。俗话说,斗米养恩,担米养仇。但是在最无私澄澈的亲情面前本不应该提到付出与回报的对等,但是丁如龙的行为连最简单的等价交换都没做到。可能是母亲与兄长从小对他极度的宠溺,应有尽有,他丝毫没有觉得感恩的应当,反而麻木无情自私冷酷,真是“惯子不孝,肥田收瘪稻”。
丁老太是一个复杂的人,她凭借一己之力养大两个儿子,一辈子含辛茹苦不容易。到了年老本应该是安度晚年,尽享天伦之乐。然而贫穷,生活的琐屑摩擦,局促,终将让他们的亲情面目全非,支离破碎。丁老太阻止大儿子再婚,表面上为了几个孙子不受“后妈之苦”,实则是想让大儿子走自己的路。丁老太守了一辈子的寡,为家庭为两个儿子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冥冥之中,可能她的内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让大儿子也亲身体验一下自己的不易,仿佛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美德。其次,大儿子家庭经济拮据,环境很小且人口众多,虽说丁老太住在这里可以做一些日常家务,帮帮忙,但是从大儿子家庭的每个人成员的内心与外在行为来说他们更愿意她不和自己住一起。当然丁如龙一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实现了梦想。这里其实也可以看出丁老太有点偏心小儿子,像中国所有传统的父母多多少少都会偏爱幺儿一样。
丁老太其实并没有真正想死,她不过是想吓一吓儿子,之后还是要继续地活下去。来看看他们的手足无措,来看看他们的孝心,来显示自身的重要。不幸的是,她所有的这些设想只是一厢情愿的想象。等到她发现儿子竟然要将自己活活烧死,她对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一生都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