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怨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女童稚嫩而空灵的声音从吾宁的脑海深处传来。
在梦里,吾宁走在雨后潮湿的森林里,除了朦胧的月光,四周不见一丝光亮,而这片森林却像是迷宫,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远处传来一阵歌声,很熟悉,在梦里吾宁经常听到,那是一个女童稚嫩的声音,她在唱着“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怨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明明是一首很悲伤的曲子,那女童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唱出,或者说女童知道就算她不带任何感情的唱出这首歌,在那样的氛围中,也足以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吾宁害怕的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却丝毫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怕自己一旦停下来便会深陷其中万劫不复,她只能一个劲的往前走,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地上形成一片斑驳,吾宁往前看,隐约看到不远方笔挺的站着一个人,他被笼罩在逆光的阴影里,看不清是敌是友。
奇怪的是,那一刻,吾宁好像不再害怕了,不远方的那个人,莫名的让她心安。吾宁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不想再往前走,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眼睛慢慢闭上,意识逐渐朦胧。
“喂,喂,这位大婶,快醒醒,快醒醒。”
当听到有人叫自己时,吾宁正陷在深深的梦魇里无法自拔,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想张口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伸手抓住身边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咦,抓住了。
“啊,非礼啊。”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吾宁彻底的睁开了眼睛,但下一秒就呆了,卧槽,这是哪?眼前这个还在飙高音的古装小屁孩是谁?难不成还是在梦里?吾宁还来不及细想,思绪就被眼前的小屁孩打断了。
“喂,大婶,森林里豺狼虎豹多,我好心叫你起来,你还,你还非礼我,你你你,你简直就是女流氓啊。”侵晓哭诉道。
“大婶?!非礼你这个小屁孩?!女流氓?!你丫的不想活了吧!”吾宁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根木棍,就要往侵晓身上招呼。
侵晓一看吾宁的架势,哪里还敢再说一句话,拔腿只管跑,吾宁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跑了一段后,侵晓放慢脚步想确定一下有没有甩掉那个野蛮的女流氓大婶,刚一转身,整个鬼都僵了。
吾宁一看侵晓不跑了,瞬间得意洋洋,“小屁孩,跑不过姐姐吧,快来让姐姐教训一顿,呼,累死姐姐了,话说你都跑了那么久了,怎么都不带大喘气的。”
侵晓的视线显然不在吾宁的身上,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指指了指吾宁身后。
“别想着忽悠姐姐,姐姐还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吾宁翻了个白眼,丝毫不上当。
侵晓又颤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吾宁身后。
吾宁突然觉得后背阵阵阴风传来,她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侵晓的胳膊,以防他逃跑,另一只手攥紧棍子,缓缓回头。
“啊、、、唔、、、”
侵晓明智的提前捂住了吾宁的嘴,收住了她的尖叫。
“汝晃开额······”吾宁使劲掰开了侵晓的手。“通体雪白,三分像麒麟三分像狮子四分像貔貅,这是,白泽!天呐,我竟然梦见了白泽!”吾宁边说边一脸痴迷的走向那头浑身雪白的山兽,“白泽,你真的会说话吗?”
侵晓扶额,看来这个大婶不仅生性野蛮爱耍流氓还疯疯癫癫,他一把拽着吾宁的胳膊,“大婶,你疯了,它会吃了你的!”
“要吃也是先吃你,你年纪小,细皮嫩肉的,好咬。”吾宁随口敷衍道,眼神仍直勾勾的盯着白泽,好想上去摸一摸。
侵晓有史以来第一次因为自己是一只鬼而感到自豪,他就不信了这只山兽还吃鬼不成。
正当两人拉拉扯扯纠葛不清时,白泽终于忍不住了,扯开嗓子嚎了一声,侵晓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吾宁则差点被吓尿。
“书上没有说白泽吃人啊。”吾宁没出息的抖着嗓子边说边往侵晓身后躲。
“大婶,你刚才追我的劲头哪去了,丢不丢人?”侵晓默默地鄙视了吾宁一把。
“你说得对。”吾宁突然茅塞顿开,刚才她之所以没命的追侵晓,不过是仗着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梦里,既然是在自己的梦里,那么这些都是可以自己操控的吧。“弟弟,放心吧,姐姐会保护你的。”
一想到自己才是终极大老板,吾宁顿时昂首挺胸,推开身前的侵晓,大义凛然的走上前去,颐指气使,“你,白泽,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整个过程侵晓看得目瞪口呆,同样抖着嗓子问吾宁,“那个,大婶,好像,它不怎么听你的呀。”
“还用你说,我看到了,”吾宁看着如王者一般愈来愈近的白泽,默默吞了吞口水,“你说,我要是在自己的梦里被吃了,我还能醒过来不?”
侵晓没听明白吾宁的意思,一时有些懵,转眼间,白泽到了他们的跟前,还张大了血盆大口,抬高了利爪。
“啊”两个人瞬间抱成了一团,惊悚的大叫起来。
若此时他们中能有一个人足够平静,敢和白泽对视,就一定会看见白泽阴谋得逞后咧开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那森然的笑。
很久很久之后,侵晓慢慢睁开眼睛,“大婶,那只山兽不见了,我们安全了!”
吾宁闻声,小心翼翼的将眼睛张开一条小缝,环视一周,确保安全后,一把推开了侵晓,嘿嘿干笑两声,“姐姐就说嘛,会保护你的。”
侵晓黑线。
“还不快跑,等它回来啊。”吾宁拉着侵晓撒腿就跑。
“我说大婶,你不说大话会死啊。”
“我说弟弟,你不叫我大婶会死啊。”
······
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从森林深处走出一人一兽,确切的说,是一只山兽驮着一个人缓缓而来。
“既然她是预言里的那个来自异世的女孩,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吃了她,以绝后患?”白泽恭敬地开口问自己的主人。
“你觉得她像吗?”曲陌问。
“我只知道灵媒一族的预言从未有过差错过。”白泽的声音平淡的不带一丝感情,“接下来,她会害了那只小鬼的。”
“就算没有她,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曲陌望着吾宁消失的方向,似是对白泽说,又似是一声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