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日子去遐园,在省图旧址前的院子里,有一池过冬的睡莲,旧绿色的叶子,在水面上漫延成一片,使人很是惊奇。
在远处,大明湖公园内雨荷亭畔的那一池睡莲,却是了无踪迹的,冬天的时候,常常在水面浮着一层薄冰。春暖之后,那薄冰便成了一层浮冰,在不大的水池里来回飘摇着,俯下身子去用手碰触它,会发出轻微的哗啦哗啦的响声。是春气萌动之声。
遐园里的睡莲池畔站着一株垂柳,有一条柳枝上已经绽露出新绿色的芽苞,正好悬垂于睡莲的上方,遥相呼应似的。
各处的迎春花已然竞相怒放起来,蜡梅花幽远的香气弥漫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有一日特意去看蜡梅花,千佛山半山处,紧邻美院门入口,有一处蜡梅园,浅浅淡淡的黄色,繁密如星云,惹得三三两两的游人驻足拍照。
古人爱梅,今人亦然。看那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游人可知,只是少有吟诗作画的风雅之士罢。风雅之士也常爱以梅花置于案头茶几,作为岁末清贡,以表达喜慕之情;普罗大众则更深切实惠,父母给女儿起名字往往会和梅发生关联:冬梅、春梅、红梅……我有一个亲戚家的女孩儿名字叫秋梅,这就有悖自然了。还好,没有叫夏梅的。
北方有蜡梅,也有红梅,都是稀少而珍贵的。蜡梅开在冬天,红梅开在春天。不知道古来的“傲雪红梅”是何处盛景。我从前以为江南气候温暖,在冬天是可以看到红梅盛开的。
北方有蜡梅,也有红梅,都是稀少而珍贵的。蜡梅开在冬天,红梅开在春天。不知道古来的“傲雪红梅”是何处盛景。我从前以为江南气候温暖,在冬天是可以看到红梅盛开的。
常州有一座以红梅命名的公园,每到花季,红若云霞。背景里是著名的天宁宝塔。天宁寺和红梅公园我都是去过的,只是往年去都是夏季,错过了红梅盛开的大好时光。有一年终于恰逢春节去常州过年,听说红梅公园里正举办着梅花节,便兴冲冲跑了去,结果只是看到温室端出来的若干盆造型各异的良品,那些四散流布在公园里的梅花开者寥寥,前来观瞻的各色游人却比花多了许多。
红梅花容貌娇美,蜡梅花香气袭人。从前对梅花不甚留意,只记得趵突泉公园的沧园内,有一株蜡梅树,伫立在王雪涛塑像旁侧。有一年上元夜去游赏花灯,夜色里偶进沧园,一股幽香扑面而至。当时想,若是此夜有雪,人生便可圆满了。
蜡梅一直要开到初春时节,紧接着春梅又开了。后来在百花公园发现有一大片艳红色的梅花林,品种叫做“情人梅”的。可与常州的红梅相媲美。
春风一阵紧似一阵。追迫得姹紫嫣红开遍。
济南的春天虽然这般花团锦簇,却也只是一霎那就烟消云散了。温度的冷热交替如坐过山车似的,昨日还穿着冬衣瑟瑟发抖,今天恨不得穿上薄衫过初夏了。而后天呢,说不定又让人怀疑光阴似在快速轮回。
一场春风寒。一场春风暖。
周末在山大校园里走,风声颇大,且凌厉,时光似乎并未前进。眼中所见,却已然是柳绿花红一派初春光影。花草们柔嫩里自有一股勇往直前的魄力。海棠,玉兰,梅,该开的也都开了。
在一座教学楼前有一株身材高大的连翘,黄艳艳,很招人眼。邵逸夫科学馆前几个年轻的学生在做运动,他们身旁的玉兰树开着白色紫色的花朵。昭示着某种锐不可当的趋势。
远远地望着那几树的玉兰花,忽然想,百花公园里那一年一度盛大的玉兰节也快到了吧。年年玉兰花盛开的时节,那一条公园小路上男女老幼蜂拥而至,像赶集似的。然而那大朵大朵的白色的紫色的玉兰花,只是安静地冷淡地端坐在高高大大的树干上,俯视着树下的景况。它们也并不管这些人类的热闹,也并不在乎这些突然而至的热闹完全是为了它们。
玉兰花开了之后,桃花也开了,樱花也开了,所有的花也都依序盛开起来了。只是济南的春风太大了,浩浩荡荡,呼啸来去,这样的几场春风过后,春天便杳无踪迹了。桃花落了,樱花落了,杏花也落了。
去年还爬到千佛山上去看白灿灿的梨花。如今连看花的空闲也没有了。在那梨花园的附近,山道旁种植着植株繁密的蔷薇,每年春暮时节,重重叠叠的粉色花朵盛开得恍若梦境。
每天散步的必经之路旁,也有一道长长的蔷薇花墙。绿色的叶丛间,苞蕾悄然壮大。蔷薇花一开,春天就远去了。
涪翁叹道: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
我叹道:年年复如是。寂寞且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