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叫阿西,在广州。每年春节携家带口回家过年。后来他们的父母去世,每年清明他和太太回来。每次回来都会到老邻居家坐坐叙叙旧,非常客气。小时候,每当他一家回来,就好像港客省亲。会给邻居分发糖果,当然都是我们平时见不着的糖果。有一次他们是乘飞机回来的,飞机上送圆珠笔作为纪念品,笔上有着飞机的标志,阿西把它送给了我,我开心的用它把寒假作业早早写完。其实我很少和他家搭话,因为他家生活在省城而产生距离感。但是我很喜欢看他的太太,他的太太和他是近亲,从科学上说起来不合适,但是那个年代就那么结了婚。他的太太非常美,温婉大气,看见她我就会想起宋庆龄。回到家,一点都不娇气,什么活都干,和妯娌之间关系非常好。虽然我几乎没有和他们聊天,但是每年我都会盼着他们一家回来。
老二,叫“帕索”(潮汕话谐音)。没有文化,脾气暴躁,心地善良。因为条件差,年纪很大才娶妻。妻子也没什么文化,而且双手比正常人短,有点变形,虽然不影响生活,但是严重的影响形象,背地里大家叫她“瘸”。后来“帕索”下岗,一家的生活更加艰苦,就是他的太太,用她那双手腌上了咸菜,做起了小菜生意让生活有了起色。这对夫妻文化不高,但是恩爱非常,夫唱妇随,日子过得开心自在。
老三,叫大炮。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待在乡下,居然还是一名教师。他几乎不回家,那一年回家说是要结婚了,对象是一个乡下姑娘,大杂院里炸了锅。那个年代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娶乡下姑娘,大家暗暗的为这个乡下姑娘担心,担心她可能不知道他家是如此落魄。婚后周末他带他太太回来,家里没有他们的位置,他临时支起碳炉做饭炒菜,他的太太总是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毕竟条件有限,修养普通,有一天老三和老二因为房子的问题吵起来,动起手。
在那个年代,房子就是命,有房才能安身立命,他们家离大杂院有一块地,但是没有能力去修房。有一年,老大回家,提出要在那块地上建房,建起兄弟仨的房,钱他出。于是房子动工了,虽然是连在一起,但是分开独立的小院。老大说,他不回来常住,挑剩的给他。有了共同目标,老二老三和好了,一起齐心协力把房子建起来,一起住进了新房子。
本来按这个方向继续努力,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有一天妈妈回大杂院探望老婶,路上遇到老三,老三拼命拽着妈妈去他家参观,他平时可是不和我们打招呼的人。一进家门,妈妈呆了。听妈妈说,家里挂上大大的水晶灯,皮沙发……如土豪般各种装饰,叫他“大炮”没有错。原来他搞起了“会”(非法集资)。果然没过多久他的资金链断了,一家四处逃串,他锒铛入狱。老大使出浑身解数,为他交了不菲的罚金把他捞出来。但是他任执迷不悟,但是家已不敢回。
老大有潮汕人传统的观念,认为自己是大哥,在省城,比家里的兄弟混得好,理应用尽他的能力扶持老家的兄弟。其实,他在省城也是省得很,所有的财富都靠他的吃苦耐劳,他过的日子并不是想象中的轻松。一次次地为不争气的兄弟花尽钱财,到头来他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毕竟是血脉兄弟,最后他决定扶助老三的儿子,让他完成大学学业,并且谋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的资助总算到了一段落。
前些日子,妈妈去老二家。老二现在也领了社保,他的太太给人家做起了钟点工,女儿出嫁了,儿子30多了尚未娶妻。老二的太太说:“老三的情况不清楚,我现在把社保金存起来以后娶媳妇,自己每天做钟点工的收入作为家用,一家人和和气气,其乐融融,要是能娶上媳妇就完美了。”
平凡也可以很幸福,欲速则不达,脚踏实地才有实实在在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