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三八表彰大会上,领导给我颁发了一本“最美家庭”的荣誉证书。这份荣誉来自县委,是我目前所受的最高荣誉。除了上学期间得到学校的奖状之外,还从未在社会上获得任何殊荣,我除了受庞若惊,还有满心的感激。感激社会这个大舞台,让所有努力过的人都有机会大展身手;感激身边亦师亦友给我亲情一般温暖的文友姐妹;感激文学,它是延续的春光,浸润丰盈我的理想,让我更好的成长;感激父母和家人,给我一个幸福的家;还有一个最最感激的人,是我的阿婆。 如果把人比喻成一棵树,成年后所学到的知识,影响着枝叶能否蓬勃生长;而家庭从小的熏陶,影响根系的发育。根的深度,直接影响树的高度。从小在阿婆的耳濡目染中,形成很多固定成形的品性,让我受益一生。 蕙心纨质 明德惟馨 我家住在豆家垄,是个极偏僻的地方。阿太那一辈为了躲日本,携妻儿老小在这个僻静的山脚下刨土开荒,做下两间土屋,从此安居乐业。整个村就由我们一家人组成,大概是通山版图上最小的村庄。 我们家世代都是农民,只懂耕田种地,家中没有明文定制的家规。要说有的话,埋头苦干、正直善良是流传下来每个家人具备的品性,算是家风了。 我从小是与阿婆一起长大,与她感情深厚,受她感染也最多。 阿婆聪明能干有眼光,自己大字不识却卯足了劲让子女读书,通过学识走出垄门,过上新生活。阿婆也是最贤慧的,在十里八乡极受尊敬和拥戴。 每天大清早,阿婆就把茶烧好,再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老房子与现在房子不一样,有天井,天井四周、屋檐下是一排大小不一但平坦的石块,像牙齿一般齐刷刷排列着;大门口还有石门槛、左右守着一对石门墩。每到夏天,这些石板块上就坐满了人。每天清晨,阿婆都会拿着毛巾把这些石板擦得亮亮的。 附近村民做农活的、赶路的,路过家门,累了就到家里找水喝,大夏天往石板上一坐,沁凉沁凉的。原本阿婆每次都是一脸热情拉他们进屋坐,可是庄稼人都淳朴,知道自己一身泥不肯进屋,直接坐在门口石板块上,随手拔下头顶的草帽摇出一阵清风,又凉又自在。有时三五个邻村的叔侄坐到一起讲故事、拉家常,谈笑风生,热闹极了。 家里梨子多,每到成熟季节,有好多黄沙那边远道而来的顾客,挑着米来兑换。由于路途遥远,通常他们清早出发翻过山到达的时候,已经赶上午饭,阿婆总会给他们张罗一顿午饭,临走再把他们有空隙的袋子装得满满的。那群梨客挑着利子千恩万谢,对阿婆的情份感激不尽。 碰到挑着箩担卖京货的、拄着棍要饭的路过,阿婆总热心快肠地相邀、送上饭菜。 小时候,有个叫阿干的单身汉,是我们家远房亲戚。时常来家里走动,平时靠卖工挣点零钱为生。他最大的毛病是爱偷东西,所以邻近的人都不肯请他。 阿婆知道他难改的本性,看在老亲的份上,依然接待他,有机会还要耐心相劝,叫他走正路。可是转身上楼去取点干菜来,楼下的东西就会少上一两件。阿婆说:他也是个作孽的伢崽,从细冒走正路,一下子也灭不转。那些东西也不值点什么,作亲戚相咯。 “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是阿婆的口头禅。在她的耳濡目染中,仁义值千金,从小根植在我心中。虽然我至今没有发财,可是精神上从不贫穷。由于小时候家庭条件限制,我的条件差起点低,可是在我的努力中,得到身边不少好友的援助,现在有了更好的发展平台。这,离不开阿婆平时点点滴滴躬体力行的教化。热情、善良、真诚,是她传给我最宝贵的财富,受益终生,伴我走在人生的每一步。
节衣缩食 温良忍让
40年代,阿婆阿公两人徒手养活七个儿女,并都培养成才。一路走来,太多的寒苦。阿婆嘴边常说起他们的故事:那年月家家灶台上放只坛积米,每天煮饭量好的米,抓小把到坛里存起。少了那几粒也能吃一顿,可是一把一把长时间了也能积下不少。 后来生活变好了,吃喝不愁了,阿婆仍保持着节俭的习惯。家里有好吃的东西,她自己从来不吃。怕自己吃一口,孩子们就少了一口。贫苦的烙印,在她心中烙得太深,太过刻骨铭心。
上初中时候,一周回家一次。平时姑姑回家给她买的零食、水果,从来不吃都锁在柜里等我回来。好多时候,水果都已经放烂了。可是,阿婆的爱,永远是新鲜的、温暖的贴在心口。
现在,我自己儿女开始长大,也如阿婆当初一样教导他们:碗里的饭粒要吃光,东西再多也不能浪费,合理计划着用。
我虽然不能对阿婆当初熬过的那份苦身临其境,因为年代不一样生活不一样,可是阿婆的谆谆教导植于我心中,并且在我长大的时候传给我的儿女们,这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也算是份美好的传承,有着独特的意义。
成家后,阿婆对我教导最多的是叫我忍让、耐烦。也许是她在一辈子的婚姻中经历了太多,总结了太多。这四字,在她高龄糊涂期间,还不忘与我嘱咐。 当生活出现种种不如意的时候,我不由得想起阿婆的嘱咐与劝诫。忍着,让着。只要身边的人都好就好,关于自己,无欲无求,唯有努力。 老妈常为我着急,总觉得我这大马哈的个性容易吃亏,因为从来不替自己着想,照顾不了自己。 也许,我自己愿意这样做,当女儿长大后像我一样的时候,我肯定也会心痛。毕竟,自己付出与孩子的牺牲,又不一样了。
在我的成长之路中,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成就,但在阿婆潜移默化的影响中,一直向上生长;我就像棵幸运草,幸福的大门常常出其不意为我打开,阳光也时常眷顾着我,照亮我前行。
温和、善良、恭敬、节俭、谦逊,长大后才知道这是儒家提出待人接物的准则;而小时候,早已在阿婆的生活中,践行了这五项的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