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在肚子里的子宫就好像一个定时炸弹,很多时候我都挺担惊受怕的,我不晓得我会哪天在外面开开心心和朋友玩耍的时候,她突然间来事儿,坏了我的大好兴致,打乱了我所有的人生计划。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要了我的命,有的时候我怀疑她可能时刻都在想着怎么对付我。
我甚至会觉得这长在肚子里的子宫大概上辈子是个人,我欠了她什么血债,今生血债血还。
是个男人、女人亦或是孩子。
是夫妻、姐妹、亦或是母子。
否则的话,我不能理解她对我的这般折磨。
迄今为止,十七年了,我的整个花季青春都在和她战斗。
我问我妈:“你说,我这毛病能有好的那一天吗?”
娘说:“怎么没有,肯定会有啊,绝经的时候自然就好了。”
这答案听起来真是令人不大舒服。
嘿,难道我要文艺地来一句,我盼望着盼望着,既期盼着那一天快点到来,又害怕那天即将到来吗。
试问,哪个缺根弦的女人会在正青春时期待着绝经的那天到来呢,谁,来,站出来让我瞅瞅。
万事,我都喜欢自己主动一些,好像主动做的事情就是改变了天定的命运似的。
我才不要被动地等到绝经的那天到来,我想要主动一些,我想要主动地结束掉这段痛苦的折磨,我要主动地割掉那子宫。
有一次我犯病的时候,很痛苦地躺在床上轻唤妈妈时,我的妈蹲在我床边抓着我的手沉默了很久间突然对我说:“你去把子宫割了吧,你变性吧,我给你出钱,去变性吧。”
那时的我,灵魂是不在此处的,我觉得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冲我妈笑了笑点了点头,流了丁点大概是希望的眼泪。
然后,我的妈就泪奔了。
待我有了精神,灵魂清醒地回到这个空间里时,我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妈对我的建议,有些许心动。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看过金星讲她变性的经历,那是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一段持久的剧痛折磨,若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是万万挺不住的。那痛苦是远远超过我现在所受的一切不舒服,那我不是去自讨苦吃嘛。我这一小撮意志力能忍受功血的折磨都不错了,哪能忍受得了那什么超级巨痛的变性折磨啊,受不了的遭不住的,得不偿失啊。能忍受流血,忍受不住疼啊。
那单切子宫呢,有没有想过。
怎么没想过,当然也试想过了。想了想,也是没什么意义的。
以前就听说厂里的哪个阿姨年纪轻轻的就把子宫切除了,然后她就每天必须吃雌激素来维持她的女性特征,如果不吃的话,她的身体就会渐渐地出现一些男性特征,比如说声音变粗长出喉结等。
我现在也是在吃激素诶,我就是不想吃激素才不想得功血这个病的嘛,这子宫切了功血倒是没了,但还是要吃激素的啊,这又是何必呢,并没有赚得什么啊,反而还要失了美,精神上更痛苦啊。
所以,这些念头最后还是统统被放下,只留作母女间的调侃。
那么,还是流血吧,流血是我最能忍受的折磨了。
流血,是我已经习惯了的折磨。
习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