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17年的最后一天,每一年12月的尾巴总是期待,也总是不舍。元旦在家一直想着那口饺子,念着那份萝卜馅的滋味;看着一个个晶莹剔透又隐隐透着淡红色馅的饺子在热水中翻滚,腾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湿润了手掌,也挑逗了沉闷已久的味蕾。
母亲还是跟之前一样,每次我回家总要做上顿饺子给我吃,当然每次也都是胡萝卜做主馅,其他的就是要按母亲的口味,想吃就做上盘素馅。明天元旦,母亲打算今天就把饺子包了,也算是送送2017年吧。这天下午我与母亲从外面散步回来,现在天气还算可以暖和,空气里没有深冬凛冽的冷气作祟,树叶上也没有初雪在附和冬天,但路上的行人还是棉衣不离身,父亲就是这样,还穿着手工做的棉裤和棉袄。寻常的市井生活,寻常的熙熙攘攘,再也寻常不过。
回到家,就开始帮着母亲开始整理。母亲拿出一袋子自己家种的胡萝卜,袋子上还粘连着土,它们都很小,很纤细,我称他们是“不出息的胡罗卜”;“看来这施了一次肥的就是不如人家卖的出息,看着就又粗又长!“母亲一边把个头相对较小拣出来一边嘴里嘟囔着。母亲说挑一些稍微大点的就做馅儿,小的就煮煮当下酒菜,于是我把母亲挑选好的拿去洗,水龙头一开,水温慢慢升高,我微笑着洗着这些”小家伙“,泥土一点点褪去,露出一根根浅红色的皮肤,上面的纹路像是雕刻的线条,从水里捞出来放到菜案上,接着就切成丝,剁成馅。
“你说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一天三顿饭,一天都要回家,没意思!“母亲感叹的说道。我说:“小时候都盼望着新年到临,想着买新衣服,想着吃一顿年夜饭,跟着大人后面去拜年,走时还要抓一把糖蒜;现在可倒好,日子这么一天天过,也不曾想着盼着望着。妈,你现在还盼吗?”“盼啊,”母亲一下子提了嗓子说,“盼着你们赶紧长大,赶紧日子过的快一点。”我没有作答,只是呼呼笑了笑,接着去切丝剁馅。
一直觉得日子要有盼头才过得下去,但现在于我,没有盼头也就这么过;心里一直在让自己倾向这种想法:我还可以盼着新年到来,还可以拥有那种买了新衣服之后的喜悦与开心,还可以在除夕夜吃年夜饭时吃的像个200斤傻子。可现在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其实,我是很爱这个烟火人间。这个人间里有我可以挥霍的时间,有我可以过活的日子,我很爱,但我却从未珍惜过。直到最后一天了,才发出一声声的叹息来勉强的表现对日子的珍惜。此时我战战兢兢地享用最后一天的时光,慢慢关掉水龙头,留在手里的只有那几滴水。
其实,我就像这一根根胡萝卜一样,洗净泥土了,只剩一个原本的灵魂无处安放,只得用一个做馅的借口找一个菜案开始短暂的等待。也许会给自己的灵魂找一个由头或是目标,顺便在附近找一个安居地开始为这个由头准备等待;待完成后,又将有怎样的居所。
活在这个人间,尝遍了地方里烟火做的饭,饮尽了地方里岁月沉淀的酒,之后下一个地方又是哪里。
天黑了,饺子做好了,可以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