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异,这是一种幸运:一个个风格迥异的人,构成了我们所能体会到的丰富的世界。但人本质上又那么一致,这也是一种幸运:如果有心,便能通过这共通的部分,最后总看到彼此,映照出彼此,温暖彼此。
——《皮囊》蔡崇达
看到最后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不为别的,只为作者的真诚。一直以来,我都在思索每一个写作的人,在写下每一篇文章时是什么样的心境和感受,因为每一篇文章都是自己,真实的自己,就像把自己解剖开来让众人一览无遗,你的缺陷、自私、无奈,都暴露在众人面前,任凭处置。所以,一度自己在写作的时候踌躇不安,是要用心用真诚去写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还是有所保留让大家看到的是那个他们之前看到的“我”。虽然,我选择的是前者,但我依然后怕,怕把这样的自己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时遭受的冷眼和嘲笑。
黑狗达,一个深深印入我脑海的名字,朴实而厚重。朴实,来自于农村的气息,厚重,来自于它的含义。
因为它的朴实和厚重,让我一度在书里看到自己,嘲笑自己,甚至藐视自己。我就如同它书中的人物一样,有着不同的故事,但本质上却是如此相似。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来自小镇,都有着同样的经历和同样的感悟,只是我没有那样的文采和笔墨。
01 阿小和阿小
香港的阿小是我们曾经都追逐过的梦想,我也曾想象自己有一天突然家里一夜暴富,然后去到大城市,住在大房子,邂逅美丽的爱情。现在觉得多么可爱,单纯而美好,直直做梦。而香港的阿小不用做梦,这本就是他要走的路,然而路的尽头是怎样,我们不得猜测,在当时那一切都是最好的,最值得人怀念的。
孤僻的阿小都是曾经的我们,追逐着香港的阿小,好像只要在那周围,就能找到进入里面的钥匙,亦或许这样就能靠地更近。所以虚荣、虚伪也跟着一同滋长,充斥在内心,不断膨胀。只是当时的我们都不曾看清这个世界、看清这个社会,这个现实的社会。我们以为只要隔得近就能慢慢融入,得到认可,成为想成为的那个人。
在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前,我们曾无数次幻想这个世界的美好,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在那里,所以只要有一点机会能望向那里,大家都趋之若鹜。殊不知外面的世界是现实而残酷的,那些表面上的光芒都是用血泪一点一点聚集反光而成的。
最后的结局,香港的阿小每天都在郊区与市区之间来回,竭尽扮演着维修工的角色。而孤僻的阿小在海边捕鱼,骑着摩托车沿着堤岸往家赶。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忒像现在的我们,我们死命地想要逃离小镇,逃离底层生活,努力地往上爬,吞下所有苦楚和艰难,冠以“梦想”和“奋斗”,只为有一天能过上自己想象中的美好生活,而什么样的生活是美好的?我们想象中的美好生活又是怎样的?我们真的想过吗?
02 天才文展
从小到大,我身边就有很多“别人家的孩子”,包括现在。从小镇上走出去的孩子很多,回来的孩子很多,走出去的孩子很优秀,回来的孩子也很优秀,当然这个“优秀”是对比我来说的,身边所有人都比我优秀。
文展,就是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目标并且拥有良好的执行力。可为什么最后没能成为最终“优秀的孩子”,只能问问上天了。但我想小镇孩子与生俱来的自卑感和自尊心应该是其因素之一,很大的因素之一。
不管从小镇走出去多远,离开多久,小镇孩子的自卑感就像是依附在其骨子里的骨髓一样,抽离不掉。也许你会否认,但这种烙印早已深深地嵌入你的内心。我无意说它是好是坏,只是它就是小镇孩子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这股自卑感,我想也没有那么多孩子不停地想往大城市跑,拼了命地想离开小镇,如果没有那虚荣的自尊心,也不会有那么多孩子忍受讥苦想要在大城市立足,所谓的“扬眉吐气”。
有多少孩子寒窗苦读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和理想,有多少孩子忍辱负重是为了自己的信仰和抱负,不过是为了向往的城市和生活。
文展,有自己明确的目标,为了向往的大城市和生活,他努力着、期盼着。然而当他真正来到了大城市,他所向往的生活是多么残酷,不是走入了城市就能立足,不是生活在了大城市就能融入,生活比他想象的要艰难一百倍。他的兔唇让人嘲笑,这里不会像小镇那样朴实,会因为他崇高的理想而投以仰视的目光进而忘掉他的缺陷。他的抱负让人轻视,这里不会像小镇那样纯善,每个人都很匆忙,没有人会停下脚步听你述说你的过往。
我不知道他在城市里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希望越大打击越大,最终他被击垮,从此掉入深渊。
当我看到本章的前部分时,我真的觉得文展是个天才,小小年纪就有着自己的抱负,看到结局,一切归于悲哀,胸口沉闷。
03 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回避、逃避,是我一直以来最喜欢做的事情,并报以“责任”、“义务”,然后有时还会自我感动,觉得自己还不错。其实,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是恐惧、无能,而不愿自我承认。一旦戳破,遍体鳞伤。
作者一直以来都在坚实地努力着,为了父亲、为了母亲、为了家庭,埋头努力学习、赚钱、工作。但当一切都被无情地夺走后,剩下的还有什么?迷茫、彷徨,最终找到。
“你根本还不知道怎么生活”,一句话戳穿了多少人的心。
生活是什么,这是个恒久不变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包含着多少难以言明的过去和未来。
借用书所说:生活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梦想以及磨难,不是简单的所谓理想还有阴谋,生活不是那么简单的概念,真实的生活要过成什么样是要我们自己完成和回答的。
社会是现实的,就像作者说的,我们都应该务实。身边有再多优秀的人,如果自己不够优秀,又有什么用?只有自己脚踏实地地丰盈自己,让自己变得优秀,认真地生活,独立而自由,那才是真实。
皮囊,只是我们用以承载灵魂的躯体,本不属于我们,又与我们紧密相连。
有时,我想除去这副皮囊,我还剩下什么?你又剩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