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多方汇聚三山岛

上官鑫发来到东山镇直接去了雕花楼，这座雕花楼是太湖著名商人金锡之兄弟为母亲做寿的贺礼，1922年兴工，历时三年，用二百五十余名工匠昼夜施工，花去黄金三千七百四十一两。当初是委托的吴中香山帮著名匠人陈桂芳设计，全楼的梁、桁、柱、檐全部采用了砖、石、木三种不同雕刻以及铸铁装饰，在江南的现代建筑中堪称孤例。战争爆发后，金家举家逃难去了香港，把雕花楼卖给了泰信升。泰信升就把这座楼改成了商号和浙商同学会的会所，自从言善德支持上官鑫发在太湖举起义旗，这里很自然成为抗倭义勇军重要的物资基地和情报站。上官鑫发把警卫留在外面，自己跟一个商号伙计朝后面走去。伙计领他一直走进了最里面的小姐楼。

小姐楼外面站着几个女兵，看见来人大声呵斥：“站住，你是什么人？敢闯我们小姐的闺房。”

上官鑫发大笑起来。“我是上官鑫发，你们小姐是不是言家二小姐？呵呵，你去告诉她，就说上官伯伯来了。”

听见外面的声音，季雅已经走出来。“您就是抗倭义勇军总指挥上官鑫发将军吧？快请进，言二小姐和我们营长都在楼上等您。”

“你们营长？你们营长是“老四”代表？”上官鑫发微笑着问。

“对，言二小姐和我们莲心营长都是“老四”派的代表。”

季雅陪着上官鑫发走进小姐楼。

“上官将军，您稍坐一下，我上去通报。”

“不用了。”楼梯上传来声音。

言凤佳和莲心一起走下来。

“上官伯伯好。”言凤佳很亲热地上去和上官鑫发拥抱。

上官鑫发倒有些尴尬地笑着，“好好，伯伯好的很，就是你这新派的礼节，伯伯吃不消。”

言凤佳也“咯咯咯”笑个不停。

莲心“唰”地一个标准军礼，“上官将军好！我是“老四”代表，特务营营长莲心。”

上官鑫发忽然转过身一把抓住莲心的双肩。“你是莲心？青莲镇东大街莲裁缝的女儿莲心？”

莲心皱紧眉头，很想用力甩脱上官鑫发的胳膊，想到自己的任务又忍住了。“将军，你弄疼我了。”

上官鑫发刚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我是太激动了，没有想到莲心营长也是青莲镇人。哈哈，我们都是同乡了。”

言凤佳也感到上官鑫发的失态，心中在猜想他失态的原因嘴上却说：“上官伯伯，你可能不知道啊，她还是我嫂子，是我们言家大少奶奶。”

“啊？”这一回上官鑫发更惊讶了。

在这里遇到了自己亲生女儿，已经让他情绪激动得无法自控，差一点要脱口而出叫出来，还没有回过神，居然又得知自己的女儿竟然不仅是“老四”部队上的特务营营长，还是青莲镇十八太公言老爷子的孙媳妇，言府大少奶奶！上官鑫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当年，他出于无奈把刚刚出生的亲闺女送到了青莲镇上的育婴堂，那是1921年。几年以后上官鑫发为生活所迫离开了故乡青莲镇。他走之前去过育婴堂，虽然不敢明着打听，还是想方设法地知道了这个婴儿活下来了，就在他把孩子放在育婴堂后的第二天，孩子被人抱回去养活了。上官鑫发知道后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他没有打听是什么人抱走了孩子，也没有想过把孩子找回来，只是希望这个孩子可以过得好一点。以后隐约听人说是东大街莲裁缝。现在女儿却突然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上官鑫发心中犹如倒海翻江，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莲心这个真相？尤其是女儿现在的身份，让上官鑫发犹豫不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去认的好。如今这样的形势，自己又不是“老四”部队的人，上官鑫发决定继续瞒下这件事，虽然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对莲心多看几眼。

“这么说，莲心营长，你也应该叫我上官伯伯吧？”

莲心对上官鑫发刚才的举动也很疑惑，却不知道为什么。莲心对他那种过分亲热的举止丝毫不反感，连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看见上官鑫发竟会有一种莫名的亲近？莲心笑着说：“上官将军，我是军人，您也是军人，我自然应该按照军规，称呼您将军。凤佳不一样，她并不是军人，当然应该称呼您伯伯，因为您是爷爷的忘年交，是她父亲的好友。不过，您如果愿意莲心也称呼您一声伯伯，我很愿意。因为您和我不仅是青莲镇同乡，我的公爹也是您的好友，从这个关系论，莲心就叫你一声上官伯伯。”

上官鑫发听得心花怒放连声说：“好好，莲心你叫我伯伯，比叫将军听着舒服，以后就叫伯伯。”

莲心爽朗地笑着答应：“好，以后莲心就称呼上官伯伯了。上官伯伯，凤佳妹妹，下面的事情你们谈，我就先下楼了。”

“莲心，你不一起谈吗？”上官鑫发有些着急，很想女儿再多留一会儿。

言凤佳拦住说：“上官伯伯，是这样，我嫂子这次的任务是护送我过来，关于新四军方面对伯伯的抗倭义勇军态度，还有以后的意愿，都由我来和伯伯交流。”

上官鑫发望着女儿下楼的背影有些失望，却也知道无可奈何，重新坐正了对言凤佳说：“言二小姐，我和你爷爷一起成立太湖抗倭义勇军的时候已经说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抗倭义勇军可以不加入新四军，但是一定会和新四军并肩作战。”

“好。只要伯伯真心抗倭，是否加入新四军都一样。”

“二小姐，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这样做吗？为什么不建议我们直接加入新四军？”

上官鑫发忽然问道，言凤佳想也不想就回答：“爷爷是考虑现在的局面吧？抗倭民族统一战线需要全民族的统一，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两党的团结。目前国民党内部顽固派一致在搞摩擦，皖南事变发生不久，如果现在这支抗倭武装打出“老四”的旗号，一定会遭到顽固派的攻击，甚至会进一步影响两党关系，所以爷爷不让太湖抗倭义勇军直接加入新四军。”

上官鑫发竖起大拇指夸赞：“二小姐果然就是二小姐。对，我和你爷爷都是这样想的。我封金挂印辞去军职，就是因为反对顾祝同让我去打江南新四军，如果我现在投了“老四”，正好落了他们的口实，肯定会被这些顽固派利用。还有，现在我打的旗号是义勇军，江南还有国民党一支忠义救国军在活动，我这支队伍性质和他们差不多，介石很容易接受，这也有利于这支队伍的发展。另外还有第三点，这支队伍是言家出资的，不能明着变成共产党的队伍，你大伯，你爷爷都还在支持重庆政府抗倭。”

“上官伯伯，谢谢你为我们言家考虑这么周到。仲苏两位将军，让我转告伯伯，只要伯伯真心抗倭就是朋友。另外，他们希望我留在伯伯身边，帮伯伯出出主意，协调和苏南苏北其他友军的关系。”

“那太好啦。二小姐是言府的人，这支军队也可以算是言家的军队，二小姐在这里是自家人。还有不瞒二小姐，你上官伯伯是大老粗，我们真需要一个有文化懂军事的人出谋划策，二小姐当仁不让就出任这支队伍的参谋长。”

上官鑫发想起另一件事来。“二小姐，我问一下，能不能把莲心营长也留在我这里？”

言凤佳不明白为什么上官鑫发会希望莲心留下？可刚才上官鑫发的举动，已经让她猜想到一些端倪，看起来上官鑫发和自己嫂子直接存在一种特别的关系。

“上官伯伯，我嫂子是军部特务营营长，我哥哥也在部队上，恐怕不会愿意留在您这里，除非您有个什么特殊的理由，否则部队领导也不会同意的。”

上官鑫发笑着挥挥手。“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我很欣赏莲心营长，希望给义勇军添一员女将。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上岛？莲心营长应该也会去岛上看看吧？”

“上官伯伯安排时间吧，嫂子肯定也要上岛，她有很丰富的实战经验，也可以帮伯伯看看三山岛防御体系有没有问题。”

“那可太好了。这样吧，我马上安排船送你们先上岛。我还要在东山镇接待两批客人。”

“不知道伯伯还有两批什么样的客人？”

“你是自己人，我告诉你无妨。一批是重庆老蒋派来的军统，不过人却是老熟人，也是女的，原来47军轻骑旅政训科科长。伯伯不瞒你，是伯伯喜欢的女人，说不一定是你将来的伯母了。”上官鑫发说着哈哈大笑。

言凤佳也笑起来俏皮地问：“是不是很漂亮？是个年轻漂亮的伯母？”

上官鑫发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后脑勺。“确实蛮年轻的35岁，比伯伯小10岁。”

“那就等着喝伯伯的喜酒了。”言凤佳笑着送上官鑫发离开泰信升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