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文客轩】第二期且以深情共白头主题活动。
如初迎着初升的太阳,慵懒地窝在阳台上的躺椅中。一阵阵清幽的花香,伴着轻风,丝丝缕缕嵌入她的鼻息。耳边不时传来鸟叫声,清脆悦耳。
不远处的老头子,一会儿给盆栽施点肥、洒点爱……瞧着也忙得不亦乐乎。
她忽尔来了兴致:“司老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司弋嘴上衔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回身冲如初无奈地摇了摇头……
“哼,还说爱我如命,我看全是糊弄……”
初相识
如初的名字是她的外婆起的。外婆说她的爸妈婚后总是争吵不休,有一次和好没多久,妈妈就怀孕了,之后如初出生了。
如初,和好如初。外婆希望他们两口子少争吵,和好过日子,爱如初。
对于爸妈的印象,如初只隐隐记得他们总是争吵、厮打,最后竟甩手离场,撇下年仅八岁的她和一屋子狼藉。
被遗弃的她坚定地守在家里,等着他们又一次和好,抱起她并亲昵地唤着:如初……如初……我们和好了,如初……
被撇下的如初醒来后,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脖子处缠上了纱布,一动就疼。正输液的左手稳稳地躺在一只略大、略成熟的手掌里,很暖,很安全。
而手掌的主人正趴在床边熟睡着,侧脸轮廓明净、俊秀,让人挪不开目光。
许是如初的目光过于直白、炽热,少年如触电般惊醒。抬眼对上如初眷恋的目光,并松开她的左手,开口说道:“昨晚你一直抓着我的手大喊:妈妈,别走!爸爸,求你留下来!”
“哥哥,谢谢你!”她强忍着泪意,把目光转向了别处。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谢谢你温暖了我的心。
“我叫司弋。”我是你的邻家大哥哥阿,百天的你粉嘟嘟的,可爱极了。
司弋昨天是代表学校来城里参加考试的。出门前一天,他便问邻家阿婆,也就是如初的外婆要了如初家的住址。
他没想到,等他一路找过来,看到的却是满屋狼藉和脖子被割伤的小如初。他立马找隔壁邻居,打了120。直到如初紧抓他的手,发出喊声,他才感觉到他的命是鲜活的。
“再差一点就割到颈动脉了,你命大!等你伤好点了,跟我走吧!”
“好。”如初没有迟疑,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是值得信任的。
伴成长
几天后,司弋带着如初坐上了大巴车回小县城。最后,如初被带回了她的外婆。
打她记事起,从没听妈妈提起过外婆。于她而言,跟外婆有关的记忆是陌生的。甚至要亚于几天前救过她的司弋。
见到外婆后,她下意识抓住了司弋的手,意思很明显,不要撇下我一个人。
“如初,这是你的外婆!你当年就在这里出生的,我家就在你们隔壁,紧挨着。”司弋安抚着她,并往右边方向一指。
“小初,我是你外婆。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司弋哥哥也会陪着你。”外婆冲如初伸出枯瘦的双手,亲切地呼唤着。
司弋连忙把如初的小手,放到老人手里。厚厚的老茧与稚嫩的指腹相触,是爱的融合,是温暖的传递……如初那颗飘荡的心总算落地了,稳了。
慢慢地,如初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开始依赖外婆……
司弋在县城上高中,每个礼拜回家一趟。每次回来,他都会给如初带回一些零食或小礼物。
他们会一起跑到村外的小山坡上玩耍,聊天……
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如初格外开朗、爱笑,随之也更伤感。
司弋即将参加高考,以后会远赴万里上大学、工作甚至成家……兴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之间差着八年的光景。她有时候恨不得赶紧长大,恨不得一觉醒来,她就成了司弋的同学、校友甚至他的至亲……
可是,怎么可能?
她的爸妈宁可抛弃她,不闻不问。而司弋有很爱他的爸妈和幸福有爱的家。
她和司弋之间注定会越走越远,最后成为两道相隔的平行线。
司弋最终如愿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即使远在千万里之外,他依旧隔三差五给如初寄信,寄小礼物。
刚开始,如初很积极地回信,并一度承诺努力考上他在读的大学,奔向那个有他的城市……
再后来,她听村里的人开始传言司弋恋爱了,一毕业就结婚。而司弋的爸爸妈妈也没有反驳,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吧。
慢慢地,她就像泄了气的球。再接到司弋的来信,她先是只看不回,再然后就不看也不回……
往后几年的寒暑期,她就跟着同村的阿婶们外出打工赚钱,不再和他相见,彻底断了自己与他的联系。
她逼迫自己不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沉下心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离开这里,忘记这里的一切……
再重逢
如初十八岁那年,终于如愿考上了司弋所读的那所大学。她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她没有为谁,纯粹是追逐自己的梦而去。
这些年,如初接触了更多社会上的人和事,心也就慢慢打开了,不再拘泥过往总总。她唯一的缺点是心软,大概是从小缺爱的缘故。
如初刚上大二,学校组织了一场迎新晚会。如初是负责人之一,一连几天赶着策划布局晚会事宜,忙得晕头转向。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晚会顺利落幕。
负责的头儿决定第二天晚上搞个聚餐,当是庆功。于是乎,已经谈恋爱的就带上对象如约出席。
好巧不巧,席上唯独头儿和如初是单独赴约的。酒过三巡,有心人就开始撺掇起哄,硬是把两人凑到了一起。
有人还嫌事不够大,开始谎称头儿对如初一见钟情、情深几许,天天想她想得茶饭不思、差点得了抑郁症,学院还一度出警告劝他退学云云。
如初听了,心里很难过,非常过意不去。
最后,头儿喝醉了。几个男生在旁边的酒店开了房,把头儿安置在其中一间,还嘱咐如初照顾好他。
如初没多想,便答应了。她觉得照顾他一晚,算是抵消自己内心的罪恶感吧。
身后被关上的门外,几个男的贼笑着悄声密谋:“鱼儿上钩了。我赌500,头儿拿下她。我赌300,他拿不下。我赌……”
如初丝毫感知不到自己已身处透着危险的骗局之中。
她先是给头儿盖上了被子。随后端来一盆水,给他擦脸,全当在照顾一个不省人事的病人。
正当她刚想直起身去倒水时,手腕被人用力一拽,紧接着身体被压倒在床上。
瞬间,恐惧席卷全身,吓得她不敢动弹,颤抖无力……她忽然想起了司弋,脑海里随即浮现出以前他教她学防身术的一幕幕……
于是,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手脚蓄力。先是躬起膝盖往他腹部猛一顶,双手把渣男往边上一推,火速起身理好衣服,顺带把那盆洗脸水往他头上一扣:人渣、败类,见鬼去吧!
然后从沙发上拿起背包,开门,溜……
心里的恐惧又上来了,低头快走,恍如丢了魂。没走多远,后面便传来了叫骂声,她更是吓得失了方向,慌乱中跑进了拐角,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
鼻息间一下子溢满成熟男人的荷尔蒙,她连忙抬头,看见似曾相识的脸庞,双手立马握起宽大而温暖的手掌……“救我,求你!”如初羸弱地祈求道。
就在头儿趔趄跑到拐角前一秒,如初便被男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里。房外空无一人,见鬼,如初腾空消失了……
终定情
房内,如初低头不断地搅缠着指头,以此掩盖自己此刻早已失了节律的心跳。
“如初,这么多年过去了,气性倒是见长了,脑子依旧不好使。”男人呛声道,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如初沉默不语,依旧沉浸在撞上司弋的那一刻。万幸是他,还好是他,唯有是他……
“哥哥,谢谢你!你先忙吧!我改天请你吃饭!”她没敢对上司弋的目光,打算就这样一逃了之,就当从没见过。
“走吧,再摊上事,看谁去救你。”司弋也不看她,走到门口,门把手一拧,门开了。
如初抓着背包的手抖得厉害,小腿也跟着发颤,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失去平衡,倒地不起。她究竟在怕什么,这是司弋,陪伴他一路成长的司弋,曾一度是她的信念,她的支柱……真的只是一度吗?
她始终无法释怀,他本该属于她的,一直只属于她。可是,现在的他,立业成家了,已经属于另一个人的,已完全不可能再是她的了。
“你为什么要管我?你还有什么资格管我?”如初真的是受不了了,冲着司弋吼完,便大步往门口走去,大有视死如归之气……
死就死吧,也许十多年前就该死了。
“如初,你有没有心?”司弋抓着如初的肩膀,把她拽回跟前,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废话,当然有,还打算给你呢?你等不及罢了。”都到这个时候,干脆敞开说,不明不白活受罪。
“什么?你……你好好地……再说一遍。”司弋脸上忽地由阴转晴,生怕自己听不真切,白高兴一场。
“重要吗?难不成你还离婚娶我不成?”如初摆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往前走了半步,双手搂上了司弋的脖子。
“呃……你还没到年龄呢?说这话,也不害臊。”司弋没料到如初此等生猛,一下子红了脸。看来这些年,她着实长进不少。
如初听了他这样的回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好你个老男人。得一想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爱谁谁,她才不伺候呢。
“无耻!别再烦我了。你要不起!老男人。”她转身再次朝门口走去,带着决绝……
司弋瞬间反应过,连忙追上她的背影,温声说道:“如初,不是,我没有别人。只有你,一开始和到最后都只会是你。”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长大,等你回头!
你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里,从你不知道的某一刻起,直到你所知道的余生漫漫……”
如初转身,快步走近司弋,埋头窝进司弋的怀抱里:“真的?没有骗我?”
“真的。我司弋,爱如初,爱你如命!”他紧紧搂住着她柔声说道。
她满眶热泪很快打湿了他的白衬衣。但他一点也不怒,这是他的如初。第一次回头、第一个拥抱、第一次落泪……他相信,以后会有更多,更多的第一次……
(正文完)
后记
她不知道的爱
司弋第一次见如初,是在如初百天宴上。外婆抱着哭闹的如初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八岁的司弋端来一份稀粥,小心翼翼地哄喂。如初吃了一口又一口,看着眼前的哥哥,笑逐颜开。
百日宴后,如初就被她的爸妈带回了城里。外婆隔三差五就会到司弋家打电话询问如初一家的近况。有关如初成长的点滴,偶尔也就被司弋记上了心头。
如初三岁后,外婆能打通的电话越来越少,司弋没忍住好奇,只听外婆无奈道:“如初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妈妈只是我的养女,她心里头只有她自己……”
八岁的如初终是被无情抛弃了,巧的是司弋问外婆要了地址,也是那一天寻着机会来找她了。果然,吉人天相,命不该绝。
他害怕自己不在她身边,她孤单、难过。于是坚持给她写信,给她寄礼物。假期回家就找外婆了解关于她的一切。
如初参加聚会差点遇险,他找到了学校,提出捐赠,并指明要求学校领导对那伙学生从严处罚,但不能损害如初的名声。
如初缺爱,司弋给她所有的爱,视她如命,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带给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