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建成的大学,身临其中,是会闻到香味的,那种被浸染上芳华岁月和洗尽铅华的清香,自然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外部。
每个角落都成了可以找到故事的地方,学校很大,来往的人却不多,这里俨然是可以观光的旧址了,新的学校,建在了另一处繁荣地段。
因为静,所以有猫,很多流浪猫。树塘里有颗合抱大树,还有些煤球杂草,成了猫的集聚地,娱乐地。
我蹑手蹑脚在它们旁边巡回,想要捕捉一些镜头,但往往捕捉到它们柔软的尾巴。
可以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怕潮湿,怕脏腻,却不能肆意出动在明净的时候,日渐繁荣热烈的街道小巷,白天蛰伏过去后,连老鼠都难遇到。
黑猫抬起自己的爪子舔了舔,纵身跃到一面长满爬山虎的墙头上,饥饿带来的无力感让它踉跄几步,站稳后端坐在那,低声吟吟,眼中绿光又淡退了些。
是在一片杂草中醒来的,阳光蒸发出的水汽很好闻。咕哝着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抬头看到有只黑猫在试图爬上一颗大树,屡试不爽;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看过去,是只花猫一只白猫在踩煤球;不知哪又冒出只黄猫,越过树塘,跳到了对面屋子窗檐上,慵懒地享受着晨光……
这是猫界仙境吧,之后,它也在这里住了下来,长久的。
我收回目光,悲伤到安定,足够了。
耳边传来柔哝的呼唤声“小猫咪们,吃饭啦,快快快。”
我站直了准备转身离开,但却愣住了,那些猫咪,从四处蹿出,喵呜喵呜叫着向那位提着两个大袋子的阿婆跑去。
那位阿婆,提着袋子,在猫咪们的簇拥下,向大楼后背阴处走去,我也跟了过去。
她从那些花盆间拿出四个盆碟,再打开袋子,把保温饭盒里的东西倒进去。
我看着,也闻到了味道。是鱼肉沫拌饭。
用餐时接受注目礼是不太愉快的事,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热烈,它们在餐碟旁徘徊,忽近忽远,喵呜喵呜抗议着。
我往后靠了几步,站在花台后面,想借花草绿叶遮去一些我的气息,却是低估了猫咪们的敏觉。
那位阿婆,一直是温柔照顾的存在,爱怜着的模样。
我把目光投向了她,干净温柔的短发,如果轻触她的目光,是不矛盾的岁月与平静。
不久之前,如果有人留意看的话,来喂猫的总是一对相随的身影,他们相顾说话打趣,也与猫咪们游戏,日影斑驳,春风拂絮。
可也成昔惜之景了,在后来一段苍白难熬的时间里成了心中念念,她不知道以什么心情送走了那位与她共走半生的先生。在女儿眼里,自己越来越像不听话的小孩,不同意与她们到国外生活,要独自搬到大学旧公寓住,就算在 她们劝阻哭求下也丝毫没有妥协。
搬近旧公寓那天,离先生离开已经多月,大学里深秋意浓,送走泪目的女儿,她走到树塘处,同那些猫咪们说说话。
“这是我最难说话的一次,因为是最想坚持的事,先生总说下世要做只猫,流浪的黑猫,我就在这守着,说不定某天它会越过墙头找到这里来呢,那双有星子的眼睛,很好认。”
“女儿长大了,需要的照顾少了,可流浪的你,肯定是需要我的。”
阿婆直起身,看向树塘里那只黑猫,柔柔地笑着。顾盼之间,回眸之际,思绪万千。
我收回目光,小雨渐渐滴落在身,冰凉的触感,朝阿婆微笑致意后,朝大门外公交车站奔去,直通到家的10路车,开足了暖气,闭上眼把耳机带上,暖的一阵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