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世界上所有漂流在北京的人最终都可以回到家乡,但我唯独不希望你回来。因为,在我的人生概念里,你不属于这里,你属于更大的城市。你应该一边旅行一边写作,貌美才贤,走遍世界。
1、
晚上,沙发卧着看点东西。忽然收到一条微信,在不在不,明显很急的样子。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又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小盆友找我。晚上的消息,一般我直接略过,但她不一样。我回了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过去。
当看到她的消息,我的内心会自动建立一个场景,一个卧在沙发,一个百里之外,聊着天。她需要写点东西。一个满腹经书、才高八斗的姑娘找我写东西,简直是对我的“埋汰”,这不是折我寿嘛,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接下来的对话,出乎我的意料。
在叮嘱完要写内容的要求之后,她回,我回来了,以后随时约饭,一个害羞的表情。我怔了一下。我还以为她在北京,在那所全国著名的中学任教,没想也告别帝都,回到家乡。太突然。
我说,不好好在北京呆着,回来干嘛。不是问话,是责怪。她说,没意思,先写,写完再审问。不是回答,是感叹。
2、
她离开北京,这让我伤感。因为在我的人生概念里,她属于更大的城市,一边旅行一边写作,貌美才贤,游走世界。
因为,她不一样。
2004年,初秋,初见。话很少,披肩长发,一副红色眼镜,黄色自行车,在目送过很多次后的某一天中午放学,我骑着自行车冲出校园,飞奔到她旁边,我不想你以后和别人一起走了,和我一起走。
那一刻,古宏庙大街空旷地仿佛就剩下两个人似的。她也许被吓着了,也许心里欢喜,我不知道,但我看到笑脸迷人,如沐春风。
情书,很多封;目送,很多次。青涩的我,不懂感情。终究,我们成了我和你。我们的故事很短,于我却别样绚烂。
原谅我的年少无知,配不上你的诗情画意。假如人生能再来一次,我想我会让它继续,到冬季飘雪,到春季生花,到夏季吹风,到秋季窗外的爬山虎红成一片,到操场的青草绿了又枯、枯了又绿,都不停止。
2012年1月12日我在微博里这样写道:
五岁的时候,像个柚子一样,很幼稚,内心却充满酸甜。十五岁的时候,像杯可乐,充满激情,认识了(此处省略三个字),后来变成陌生,再后来熟悉。而现在,满身记忆,挥之不去。下个五,还没来,但希望能像某个男人,为些事,去放肆。
3、
让我伤感,不只是我们的故事,而是她的才华。
那时候,在班里,我以一手漂亮的字,横行天下。像这种叛逆少年,怎么会有佩服的人。可是,偏偏就有两个。一个就是语文老师,一个就是她。
佩服之情,从这里开始。有一次语文老师讲作文,拿她的举例,全班诵读。当读到她在作文里引用了一句古诗词的时候,语文老师竟然没听过。那一刻,坐在墙角的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办事,竟然有这样的姑娘,怎么能让人不佩服。她的作文,每次高分,还会被拿来练兵;我的作文,叛逆之词,都是被拿来举反例。
你说这个世界贫寂,因为你看不到它的神奇。我说这个世界美丽,因为它的确如此。多年后,她成了语文老师。所以,我称呼她,亲爱的敬爱的张老师。
4、
我希望你在北京。
也只是,我希望你在北京,就像希望我自己还在北京一样。每个在北京呆过的人,都会有一个北京梦,难以醒来。
记得一个孤寂的深夜。我在客厅吃着泡面,电视里放在汪峰的一首歌曲,北京北京,简直句句戳心。不禁感叹,我他妈迟早要离开这里,我他妈早就不想在这里了。
只是,离开了,却还怀念。
现在,每次刷朋友圈,还能看到坚持在北京,以文字为生的朋友。写着无人能懂,甚至不值一文的诗。可还是坚持着,虽然都知道,希望就像火星,如此渺茫。但万一燎原呢。
当听到小盆友说回来时,仿佛看到自己当年离开帝都的一幕,一辆汽车,一卷铺盖,一包衣服,一堆杂志,一箱书,一盆花,一个告别,将兄弟姐妹、朝阳北路、北京城甩在了身后。一路北上,一言不发。
想必你也是吧。
5、
我曾心爱的小盆友,离开了北京,在温暖有爱的地方,选择了安定。
从2011年有了联系,我看着她一路走过来。大学毕业,考到成都,读研究生。假期返回北京,继续实习。一次次离开,一次次回来。临近毕业,熬夜赶论文。
“在么在么,给我买个火车票啊,要卧铺的”
“要抓紧啊,重复率还是高啊,还得改啊”
“我想写个课堂记,就是那样那样的,孩子们都在上课,然后老师给上早读,但是要很唯美的描述出来”
放下工作,你最要紧,我的小盆友。看着你上学,看着你毕业,看着你工作,看着你美美地晒照,却没看到你的愁绪和不安。
北京,有迷人的地方,也有烦人的地方。我们,都会做出最终的选择。
6、
我热爱美好事物。
你在我的定义里,就是颜值与才情高度融合的象征。抛去现实生活,我只希望你游走世界,于风和日丽时留下笑容与身影,在风轻云淡处写下诗情和画意。
希望,终究是希望,还是一个浪漫主义者的希望。犹如渴望,好比奢望,高于生活,难以企及。翱翔蓝天,终归还要降落大地,理想主义,终归还要走进现实。
你选择老师,这是你生活的意义。正如你所说,做不了最优秀的老师,那就从做最美老师开始,向优秀前进。
于我来说,从我的小盆友,变成我的张老师。我想你一边旅行一边写作,貌美才情,走遍世界。你却光荣地将语文老师的职业给继承下来,走上了三尺讲台,开始教书育人,待他日,桃李天下,笑意温婉。
7、
十二年前,我佩服两个人,语文老师,一个小盆友。十二年后,我佩服一个人了,这个当了语文老师的小盆友。嗯,我疼爱的小盆友。
嘿,张老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