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剧组当天难得放了晴，拍陈情令那会儿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如今看着制片隔老远地冲他招手，算是演艺道路的一个小成果，然而还远远不够。

又见过了导演和监制，Apple才领着她去主演那块儿，边走边叮嘱他“王一博和你那事就咱仨心知肚明，那小孩儿那边怎么做我也管不着，反正你把自己个儿看牢实，别有事没事撩拨，要整出幺蛾子咱俩就一起退休。”

肖战无奈，估计他俩见面，除了对戏话都不会多说一句，还去撩拨，他怕是不要命了。

“老肖！这儿！这儿！”还没走近，便听女主“孟寻竹”撕心裂肺的一阵呼喊，旁边她的经纪人拦都拦不住，诚然，这个影后演技确实好，不然也拿不下这个和她性格迥异的角色。

“姜姐姐好！”肖战眼睛笑得眯起来，一副纯良乖巧的模样，气得姜霏作势要拿矿泉水瓶拍他。

“我大你三个月你叫我姐，Apple大你三岁你怎么不叫她阿姨！”

“你俩吵架别cue我，谢谢。”Apple推了下眼镜，“都是三十岁的人，何必互相伤害。”大招释放完毕，敌方二人红血。

没过多久导演助理过来通知参加开机仪式，肖战四周看了一圈，王一博还是没有来。

肖战和一众演员被安排从一个沙弥手里接过三支佛香、旁边坐了一位头顶打了六个戒疤的宝相尊严的大师时，还是觉得自己以前见识太少，毕恭毕敬地和大师作了礼，踏出那件屋子，周导稳重庄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肖啊，佛就是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心中有佛，万事顺当。”

“周导您说得对。”肖战倒是不在意，他唯物主义三十年，信仰只有亲爱的祖国。

“不取于相，如如不动。小肖啊，你得学会听从内心，世间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能明白吗？”周导倒像是个和气的长辈，拍了拍肖战的肩，便撇下肖战一脑子雾水走了。

外面早有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围着开机仪式，肖战把衬衣领子理了下，走上台，嘴角荡开笑意，还是少年模样，只是这抹笑意在触及姗姗来迟的另一个人时，嘴角有点发酸，王一博从肖战对面的阶梯登上台，穿了个黑色卫衣，头发有点长遮眼睛了，肖战不大看得清他的表情，点了下头也不看王一博的回应，复又转头看台下的记者。

站定位子后肖战有点想笑，王一博和他站的位子中间隔了两头小苹果的距离，也是台子搭的阔气。

不过倒也没人觉得他俩这样站位有什么不妥，反而显得开机仪式主配角融洽。肖战旁边站的姜霏，话多的主，看到王一博上来后就开始跟肖战打听了，肖战说不出心里从何起的不爽，倒也耐心地答复。

“老肖老肖，问你个事儿呗？”姜霏左右瞅了瞅，她脑子不过事，大小姐一个，三十岁了还是一副古灵精怪的少女神态，此时许是觉得要问的事有点私密，还特意凑近了。

“啥？”肖战被她带偏，不由自主地也凑近了点

“你听说过那个吗？就王一博那个？”挤眉弄眼的不知道要暗示啥。

“什么？”肖战一脸蒙蔽。

“诶诶诶，就是那个啊，博~君~一~笑~ ”说完吃吃地笑，跟只大白鹅似的。

肖战无语了，他怎么不知道，他太知道了，王一博陈情令杀青那段时候，天天搁他耳朵边儿念叨。

然他此时也只能装傻。

“啥啥啥？”肖战标志性尬笑“没听说过哎，那是什么？”

“嗷~没听说过就好。”姜霏像是松了一口气。

肖战又是尬笑。

太傻了。cp还被站反了。 

开机仪式过后就是剧组聚餐，肖战晚上没事自然是跟着去的，他侧耳听了下，王一博好像是有事去不了，同组成员里面，除了他还有个制片说是赶场子也不去，肖战没在意，王一博不去他还自在些。他转头问姜霏去不去，姜霏要是不去，他就得一个人硬着头皮应付那个信佛的导演独家论佛大会了。还好，姜霏没安排，大袖一挥说她一定拉住导演，不给开口讲佛的机会。

聚会定在一个私菜馆，一行人做贼似的分头溜进包间，Apple一路上都给肖战耳提面命，说这个导演看过陈情令，和陈家霖导演也合作过，没准儿知道些他和王一博那点事儿，这次档期八个月，他要再敢弄出动静，他俩一起退休。

Apple经常用这句话恐吓他，他倒也习以为常，这个“再”字有点意思，上一次他弄出动静不小，Apple和工作室通宵给各个营销打电话，算是没见光。过后他也被刀一样的目光洗礼了半个月，他还没忘。

泰国化妆间。

“一天24小时你十五个小时都看着我，还不嫌烦？”

“喜欢？我也喜欢你，我还喜欢蓝忘机。”

“你的路不要走了？你的家人不要了？”

“你不是喜欢我，你就是缺个人陪着你。”

瞧瞧这自己嘴里说的话，多渣呀，直接给人小孩儿气哭了。

还差点上热搜。

肖战走进包间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周导在露台接电话，姜霏正跟监制讨论某个新出道尚且十分好调戏的小鲜肉，来的人不多桌子也不大，肖战看准了靠门的位子，那里上菜总不能让导演坐，屁股还没挨到板凳，便被姜霏拉住。

“老肖那是周导的位子，你坐对面去。”

肖战这才看到桌子上周导专属那款刻了名字的Dunhill火机。再抬头一看对面，王小朋友脸疼吗？

王一博低头扒拉手机，屏幕横着神情专注，一看就是在玩游戏，连肖战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也是拿眼睛斜瞟了一眼又埋头苦干了，肖战一句好久不见哽在喉咙里愣是没说出来。

他自问活了三十遭，记事开始就警醒自个儿不能矫情，且任什么东西要断不断的，都忒膈应人，他处理的干干净净，心里也当忘得干干净净，时不时还要想起来，麻麻痒，那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真娇情假深情。现下看着王一博缩在椅子上，屏幕那点光照在他脸上，惨白惨白的，一双手骨头支棱着。

又瘦了，这是直观感受。然后是他自己也拎不清算不算作矫情的心疼。

但这会子心疼又心疼给谁看，人小孩儿湿乎乎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不心疼，现在不张实他了，他又搁这儿瞎心疼。

是真他妈作。

不管怎样，他还是靠着坐了下去，把凳子往旁边挪了一下，“吱”的一声有点刺耳，王一博也恰好赏脸把头抬起来看他，肖战还保持着弯腰扶着凳子的姿势，就着这个姿势看人，怎么看都有点猥琐，肖战对视了一眼便埋下头继续调整凳子，斜瞟了一眼，小孩儿手机上的角色刚好被人一狙崩死，惨，太惨。

周行周导好容易打完电话坐回桌上，应酬老规矩，菜未动酒先行，一瓶MoutonRothschild转了一圈，又是一圈客套话，肖战感冒在吃药，没喝酒点了壶君山银针跟个老大爷似的喝着，轮到他就颇为雅致地站起来一饮而尽，相较之下，坐他旁边的王一博有点惨，每轮酒都没落下，看得肖战肝疼。

瞧着王一博那个喝酒的架势，肖战以为这小孩儿三年不见练出来了，这个想法在众人离席后、肖战起身背后“哐当”落下一庞然大物时破灭，王一博没带助理，现下开不了车不说还趴肖战背上睡得死沉，Apple进来看见这个情景差点晕厥，肖战好说歹说Apple才同意给小孩儿带到他们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