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爷过来和我说,不见,我和女朋友没联系三个月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可是出了名的软蛋,每次只要和女朋友闹矛盾,不管嘴上多犟,不出三天,准乖乖跑到女朋友那去厚颜无耻地乞求原谅。
贝爷厚颜无耻的程度在朋友之间可是有目共睹的,比如说,买了一件纯白文化衫,然后在前面写着:“老婆我错了”,在后面写着,“我特么是混蛋”,恬不知耻地站在女孩公司楼下;或者光着膀子,背上背一块木质搓衣板站在女孩家门口的电梯旁等她;还有一次,不知道他哪里搞来一个移动音箱,竟然在女孩的小区里唱萧敬腾的《原谅我》。
朋友们就说贝爷,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以为这是行为艺术啊。
贝爷说,我也不想啊,每次都感觉自己的脸皮厚了一寸,但是总要给她一个台阶下吧。
朋友说,你可以买名牌包包,名牌化妆品,名牌衣服去给她道歉啊。
贝爷斜着眼睛和我们说,我要是有钱用的着你们教吗?
这一次我瞠目结舌地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三个月都没联系了?
贝爷点点头,三个月了。
我对贝爷竖起拇指,你牛逼。
贝爷叹了口气说,我是黔驴技穷了,我自己都厌倦了每一次认输的自己,我真的还是很爱她,可是每一次认输又让我精疲力竭,这一次我不想输,整整坚持了三个月,可是我倔强地没有输给她,却生生把这么多年的爱情输掉了。
我和贝爷说,男生总是要多担待点的。
贝爷突然抹上了一把眼泪,他双目通红地看着我说,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认输,我每次不要脸,每次跑几百公里去和她道歉,为什么她就不可以认输一次呢?你知道吗?只要生气的时候她主动打一个电话给我,主动发一条信息给我,哪怕距离再远,哪怕路程再艰难,我都会风雨无阻地去她身边,为什么就连一条微信都不肯主动给我呢?
我给贝爷递上纸巾,贝爷抓在手里看了一眼,然后往沙发上一扔说,滚粗,老子才不要。说着用袖子往鼻子上一搓,一大坨黏糊糊的鼻涕沾在袖子上,贝爷囧的把脸撇向一边,赶紧把刚才丢在一边的纸巾捡起来,擦完鼻涕又揩袖子。
我在一边没忍住笑了起来。
贝爷冲我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把纸巾远距离丢进门边的垃圾桶里说,你别笑我,你先帮我想想办法,要笑以后慢慢笑。
我抓了抓脑袋然后问他,放不下?
贝爷说,哪放得下,家里的墙贴是一起选的,鼠标垫是两人的合照,拖鞋都是两双,内裤和内裤都还挂在一起,门背挂的两个小熊是第一次送她花留下的,花是枯了,但那一公一母两只小熊倒是一直挂在门背。
我拍了拍贝爷的肩膀说,那就再认输一次?
贝爷抬起眼来问我,最后一次。
我笑了笑说,每一次。
贝爷自己默默念叨了一遍,每一次......
傍晚的时候,我用网上点餐软件叫了几个菜,然后把一瓶朋友送的酒拿出来,贝爷酒量不好,却喝了很多,一喝多就是个话唠。
他说,不见,其实都是我不好,穷就算了,还小气。
我说,不会呀,下次请客多买几次单就可以了。
他说,滚粗。然后又接着说,不但小气还不爱干净,家里乱糟糟的从来不管,自己也不注意形象,整天邋里邋遢。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间说,我觉得邋里邋遢好啊,这样看看我们聊的多自在。
贝爷突然拍着我的肩膀大笑说,那活该你单身啊。
我决定转身不在搭理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一只手扒在椅背上,下巴搭在手臂和我说,喂,你说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
我说,打打打,反正你在她面前输一辈子都是自愿的,要是输一辈子能赢得她也是值得的。
他哈哈笑起来对着我说,不见,你说的好有道理,我这就打。
然后我斜着脑袋一副发愣的表情看着他。
贝爷拿出手机和我说,三个月了,这个手机就像个废物似的跟着我,今天总算是可以重新派上用场了。
我拍了拍脑袋把电视换成体育频道。
贝爷冲过来把遥控器抓在手上然后把电源关了。
我双手捏紧拳头看着他,他却突然一笑捧着电话说。
对不起,我错了。
三个月好难熬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呀,呀,你别哭啊,错的是我。
我特么混蛋这个道歉让你等了三个月。
贝爷一边说着一边从阳台走到厨房,然后又从厨房走到卫生间,接着挂掉电话的时候刚好走在门口,他踢掉拖鞋换上来时的球鞋。
我说,这是去干嘛啊。
贝爷说,去她那里。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这会还有车吗?
贝爷系好鞋带站起来直了直身子说,没汽车我坐火车。
我说,非今天去不可吗,你看你喝了那么多酒。
贝爷说,喝酒才好啊,醉醺醺地跑到她楼下,她就是生再大的气我也可以拥抱她。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贝爷笑着咚咚咚跑下楼去,我站在窗口,不一会儿看着他急匆匆地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城市的夜晚华灯璀璨,每一条道路像交叉的河流,我们此生都在追寻幸福的路上漂泊奔波,你的故事上不了这座城市的纪念册,如若不弃,就留在我的字里行间吧。
如果当初我认输,现在会不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