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在五中教了三十年的书,从第一年开始就是十班的班主任,到了第三十年,楞是没教出过一个重点高中的学生,到不是老夏的教书水平多么的天怒人怨,实在是形势比人强。
十班是整个五中最差的一个班级,没有之一。毕竟是初中,还在九年义务教育之内,无论你想不想念书,都得在这学校里走一遭。偏偏四中所在的学区鱼龙混杂,这种混日子的垃圾生出奇的多,这对于一直想提高自己重点中学升学率的五中来说,可谓是一根扎在肉里的刺。
还是扎在脚心,一碰就痒,不碰就难受的讷种。
这种一臭一盆汤的老鼠屎偏偏如此之多,都够凑成一盘菜了,于是五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凑成了一个班,也就是十班。而老夏身为学校为数不多的“硬骨头”男老师,自然成了定海神针,佑得全校平安。
夏老师这个人学历不高,水平一般。照理来说,在十班这样的班级,就算是个天才老师也要喟然长叹无力回天。可老夏这么一个死犟脾气,硬是三十年不改,该他管的学生一个不放。
若是在电影中,早就应该是学生一片幡然悔悟、努力学习、考上重点高中,让重点班的学生自愧弗如的励志故事了,可偏偏现实就是这么的清醒,所以老夏教了三十年了,别说重点高中,就是进高中的都没几个,相反的,可以这么说,全城的小混混几乎就没有没被老夏揍过的。
“小王,你在这儿干嘛?”老夏在校门口抓住一个黄毛,怒目而视。
“哟,这不是夏老师吗,我都毕业两年了,你还想管我?”黄毛斜着眼睛,叼着根烟,挑衅的说道。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来这儿和初中生要钱的吧,老子教了三十年的书,这种事儿看多了,老子教你一天,就教你一辈子,今儿我在这儿,你看你能弄到一分钱?”老夏努力的挺起自己的老腰,口水喷出八十里,仿佛怒目金刚。
若不是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不争气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真是气势十足。
“他妈的,老夏头,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老子叫你声夏老师是抬举你,今儿老子就在这儿把你废了,能怎么样?”
黄毛揪着老夏的领子,居高临下的瞪着老夏,一脸疯狗的模样。
老夏反倒冷静了下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告诉你,小王,我教书三十年,你去打听打听,我老夏什么时候在教学生上服过软,你今天要么打死我,要么,老子就教教你什么叫做人。”
黄毛狠狠地瞪着老夏,因为太过用力,眼里血丝绷起。
老夏一脸平静的看着黄毛,因为年岁太大,眼里浑浊不清,唯有那几根银发,还在随风飘荡。
“他妈的。”黄毛松开了老夏的领子,骂骂咧咧地转身而去,“真他妈晦气。”
第二天黄毛越想越生气,他堂堂葬爱家族大司马,就被一个糟老头子吓回去了?
这场子非得找回来。
正走到校园门口,却听到几个初中生在高声笑着交谈。
“你听说了吗那个地中海?”
“就是教十班那个矮秃胖?”
“对对对,听说咱们城的老大——虎爷接了个拆迁工程,强拆了地中海以前一个穷学生的家,这傻逼硬要去拦,结果被人家打断了腿,哈哈哈哈你说他是不是傻,这事儿也是他……”
“啪!”
正在大笑的学生捂着嘴巴看着面前的黄毛,微微颤栗。
“看你麻痹,把钱都拿出来。”
这一天晚上,所有的网吧发廊游戏厅里都空无一人。
虎爷被人从家里抓了出来扔在路上,愣愣的问着眼前的人群:“你们是谁?”
“葬爱家族、嗤笑家族、轉壹家族……”一阵嘈杂的声响,突然一个黄毛挤到了他的眼前,“一群十班的垃圾罢了。”
身后一片黑压压的沉寂。
全城的杀马特都挤在一条小小的街上,仿佛整个城市废弃的霓虹都被摆到了一起,瞬间燃亮,在道路上开出颗一朵绚烂的花。
虎爷的家被人抢了,虎爷的双腿被人打断了,从此不知所踪。坊间传闻,虎爷是坏事做了太多遭了报应,被鬼索了命。
据目击者称,当晚看到整条街被索命鬼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鬼脑袋上都烧着奇形怪状的火,五颜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