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
嗯,这是九月一号第一个开撕的人,给这个月开了一个好头。自从做了营销狗,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场撕逼战役,原因无非是两种:逼格太高,我的智商有点跟不上;装逼太多,我的贱手总是蠢蠢欲动地想去撕两条衣服,结果除了铩羽而归,就是羽毛撕光。
如果把这种事告诉我妈,我妈肯定夹杂着各种名人名言劈头盖脸地通过电话骂得我体无完肤:“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求人办事要有低姿态,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万事以和为贵,和气生财。”以及那句万年不变的:“你这臭脾气,能不能改改!”我在电话这边“嗯嗯嗯,好好好”地敷衍着远在东北的老太太,放下电话,重蹈覆辙的撕逼一个没落下。
成为营销狗之前,我在一家杂志做采编,一个月有15天出差,15天加班赶稿子,下一个月如此单曲循环。那个时候,最辛苦的不是舟车劳顿的出差,不是永无止境的采访稿,而是无底线地忍耐一个装逼的主编。
装逼主编可能是川剧出身,变脸技能分分钟让人跪地膜拜,见到领导如公公般殷勤,脸上永远保持八颗牙齿的笑容,鞍前马后;见到下属也如公公,尖着嗓子,抡着拂尘一下下打着你的脊梁骨,晚一秒钟递上擦手的纸巾,就能吐沫横飞地训话半个小时。
面对这样一个装逼的主编,我作为初入宫,还长得不咋地的小宫女,除了背地里骂几句过过嘴瘾外,人前人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服侍,我坚信我妈说的那句:“退一步海阔天空。”况且,这是一份我那么喜欢的工作,每次对着凌乱的采访速记,敲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打成一篇完整的文档,最后敲上“文/杨帆”这四个字符时,怨妇一秒钟变成阳光少女,连隔壁工位上主编那张五官不正的脸此刻都如春风拂面。
但截稿一瞬间的鸡血并不能持续地喷薄我的血管,随着我与主编工作交集的增多,我也见识到了越来越多的厚颜无耻,无下限,以及灰色地带。我也终于意识到:无底线的妥协换来的不是皆大欢喜,而是无止境的无节操。在一次小范围内的小撕逼后,我敲下了在那里的最后一份文档:辞呈。经过几个回合的辞职谈话后,我没有等到那本有我一半稿件的新杂志出刊,拿着私人物品,黯然离开。
不久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老本行——图书,做得确实全新的工种——营销狗。第一天成为营销狗的时候,翘哥说:营销编辑其实挺好的,就是经常挨骂。我当时的OS是:呵呵,吓唬谁呢?事实证明:她怎么说得那么对呢!
最初,对于挨骂这种事,我秉承着我亲妈的循循教导,照单全收:“您说得对,抱歉”“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是我不对”“对对对,是我的问题”。长此以往,我养成了随时准备张口道歉的习惯,我清晰地记得自己做过一个梦,梦里的我一直在鞠躬道歉,醒来之后觉得脑供血都不足了。
我逐渐意识到,这样的沟通和合作是畸形的。嗯,我们是甲方和乙方,我在90%的情况下扮演的是乙方,有求于占据高地的甲方,但这不代表我要卑躬屈膝,对一切对的,错的言辞埋单,还要跪谢甲方给我请客的机会。你言辞得体,我自然恭敬回应;你批评有理,我必然虚心接受。但如果牵强附会还要摆足逼格,我可能就要暴躁了。就像在虚构故事满天飞的世界里,你可以说“故事性不强”“文笔不出色”“逻辑不严密”,我可以闭门思过,但扔出一句“虚构得不够真实”,我只能回应一句“同样是山寨,还要攀比谁更加高仿么”。
嗯,我是喜欢有话好好说的人,虽然没有硕士博士博士后这样的高学历,但我也有足够的修养,大多数时候,我都以足够尊重对方的低姿态和每个熟悉的,陌生的人交流。但如果你把我的尊重当傻逼,那抱歉,亲爱哒,我要忍不住撕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