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明新
我越听越觉得那片坟地恐怖,那绿油油的盖满坟包的植物,此时犹如一只绿色的怪兽,只见它张着血盆大口,迈着沉重而稳健的步伐,正在一步一步的向我们靠近。
那几棵老柳树和缠在它们身上的藤蔓,活像是活过来的藤精树怪。它们披散着绿色的头发,伸着黑黝黝的恶魔爪,张着令人恐怖的嘴,想要把我们吞进它们的肚腹,充当它们的食粮。
而落在它们头顶上的乌鸦,看它们将要得逞而兴奋的嘎嘎乱叫,因为它们也想分一杯羹。
乌鸦的乱叫声将藏在草丛里的野鸡惊起,“扑棱棱”的响声暂时将它们的目光吸引。
此时的我,只想赶紧拽着姑姑逃命要紧,可邻居不合时宜的出现,使得姑姑停下了刚挪动没两步的脚。我心说,这都什么紧要关口了你们还有心聊天!
我有心开车自己逃跑,可血缘至亲我怎能弃她不顾?我催促着姑姑,赶快离开这个危险地带,可姑姑好像被那帮恐怖的妖魔迷住了一般,就是不肯离开。
她和邻居越聊越开心,开怀的笑声让我顿觉恐怖。可能,此时的藤精树怪,已经附体姑姑了。我四下里搜寻着,看有没有桃树之类的辟邪东西,好将姑姑身上的妖魔邪祟驱赶。
地里除了长势良好的庄稼外,并没有其它东西。姑父也参与到她们的聊天之中,也和她们聊的火热。我斗胆再往那边看去,它们已经又将目光锁定我们。
那邻居总算是因事而不得不停止了闲聊,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催促姑姑姑父快上车,关好车门,打火给油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车子驶到拐弯处时,我仿佛听到藤精树怪们因失败而发出的怒吼声。那是一种不甘心的吼叫,也是因到嘴的晚餐眼睁睁看着它逃走的愤怒之音。
当车子拐过弯去后,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姑姑看出我的紧张和害怕,便安慰我说传说终归是传说,是真是假恐怕只有第一个传出来的人知道。
那天晚上,不出意外,敏感的我又做了一夜的噩梦。第二天醒来时,眼皮肿肿的,好像一夜没睡似的。
姑姑见我哈欠连天,早饭过后,她建议我再睡个回笼觉,补充补充睡眠,下午好带她们去姑父的村里转转。
我也着实被困意所扰,便听从建议,饭后又补了个回笼觉,好歹,这次没有再做噩梦。
姑父的村庄风景更是平淡。我们村地处丘陵与平原交汇处,往北走,凸起的丘陵和算是高大的土山使得道路高低不平。而往南走,则是平原一片。
“明新,你觉得你姑父村和咱们村,那个村好?”姑姑问我道。
“论风景的话,还是咱们村更胜一筹。论经济的话,通过房屋外表来看,姑父村应该比咱们村富裕些。”
姑父道:“实话实说,我们村一直都比你们村富。”姑姑插嘴道:“那可不,你们村全是平原,交通方便不说,水源还好。我们村穷就穷在交通不便,水源条件赶不上你们村。”
我们在姑父村里待了一天,他们村的村民也很热情好客。傍晚时分,我们回到二爷家。商量着回城的事儿。
姑姑说明天再去村子周围转转,多拍两张照片,带回去好想念家乡时,就拿出来看看。姑父也同意姑姑的主张,我们便商定,明晚启程,准备回家。
第二天上午,姑姑又让我拉着她们到她们的初恋之地,在那堆已经泛黄的杂草丛旁,拍了两张照片。她本想着要到教室那里去拍的,可考虑到草丛里可能有蛇,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记得我们小时候,我的胆子最大,刚开学的时候,虽说已经是秋天了,可天气依旧很炎热。别人都躲在树下乘凉,独我一人爬到树杈上,那小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那才叫一个爽呢!”姑父又说起他的回忆来。
“姑父,你上次所说的‘那两棵老槐树可承载着我许多的回忆。’就是这啊!”
“可不止这些,”还没等姑父说完呢,姑姑便催促我们赶紧上车,还要往下一个地方赶呢。
在车上,姑父又和我们说了一路子他与那两棵老槐树的回忆。
吃过午饭后,我们和二爷说了下午要回城的事儿。二爷握着我的手,不舍我们走。我说我还要回去上班呢,他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紧握的手。
离开时,二爷给我们装了一些土特产,让我们带回去吃。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他一直目送我们出了村子,还在那儿不停的挥手。
离开村子后,我们并没有急着往城里赶,而是又去了几个我和姑姑姑父都认为应该多看两眼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我们也来到本次旅程的最后一站。
那是一个不算太高,弯弯绕绕,犹如一条趴着的鳄鱼一般的丘陵。我问姑姑,这个丘陵叫什么名字?姑姑也不知道,索性我给它起个名儿,就叫鳄鱼丘。
鳄鱼丘的北边,也就是鳄鱼尾那个地方,生长着一棵小样槐树,树冠很宽,活像一把伞,树干不是很粗,看起来就更像是一把伞了。
鳄鱼丘上的野草不比那个废弃的学校少,最常见的牛筋草,这里随处可见。不怎么见的猫耳朵草,这里也大把大把的存在。
此时的季节已经快到霜降了,商陆的叶子已经泛红,牛筋草也有些发黄。唯有牵牛花,还在坚持着那抹绿,若是清晨来,还能欣赏一下它那紫红色的花儿。
鳄鱼丘三面被水包围,沿着那条曲曲弯弯的河望去,南岸的桃林还是绿油油的,丝毫看不出现在已是深秋。
北岸的杨树林,叶子已经枯黄,偶尔有两片随风飘落。不远处有一棵柿子树,果实挂满枝头,仅剩的两片泛红的叶儿,我真担心一阵强风吹来,将它们也带走。
姑姑和姑父站在鳄鱼丘上,望着那抹夕阳,诉说着过往。
夕阳眼看就要沉落,月亮已悄然升起,我催促他们快下来,好往城里赶。他们非要我再给拍两张照片不可。
我只好来到鳄鱼丘下,给他们俩拍了一张背面照,又让他们转过身来,拍了一张正面照。
黄昏的风显得有些寒凉,我们在鳄鱼丘上又站了一会儿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鳄鱼丘,上车准备回城。
最后的一抹夕阳,照在我们脸上,洒在我们身上,姑姑伸手将那抹夕阳挽留,希望它能慢些走。
(完结)2024.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