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个晚睡而辗转的夜晚,忽然想起多年后,我到底还有什么能值得你想念。想来想去又躲到厕所去吸烟,洗手的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苦笑连连。还有什么能值得你再次想念呢?恐怕只有回忆中的那个我了吧。
回忆中的那个我,是个高挑的少年,有着一头用发蜡精心打理的头发,穿着一件件帅气的衣服,被人称呼为校草的男孩。现在呢,小腹的赘肉开始堆积,头发剃短到不需再打理,每日就那么几套合身的衣服掩盖在白大褂之中。从QQ相册的浏览记录里,我知道你看过我这几年的照片,自己去看也略显尴尬。都说时间叫人蹉跎,我细想下来却不这么认为。我只是,渐渐地开始对自己放纵了,被胡吃海塞和浑浑噩噩度日给“摧残”成了如今的模样。
想着想着,忽然做了个决定,既然我再回不到过去,再不能拥有你,那么,可不可以试着先让自己变回原来的样子呢?于是,我开始了节食,开始恢复了夜跑,开始把头发重新留长一些。尽管这些可能都是自欺欺人的徒劳,你并不真的关心这些。可我还是想试一试,无论如何,先再把自己变得帅气和阳光一些,到时候去上传一组自拍,等你再想起我时,能偶然看到也挺好。
这几个月来,因为再次看到了你的足迹,我又将自己坠入回忆和遗憾的深渊。每每夜深人静时,我便会去想当初种种的错过和充满着负面情绪的悔恨。
我记得,你提出离开的时候,我愤怒的质问你,打电话数落着你的背叛,又讲起曾经我们一路劈荆斩棘坚守着的爱情。当手机没电了以后,我们便在QQ上说,可越说越心寒,最后我问你:“到底是选择你的新欢,还是相爱了四年的我!”
随后,你的信息也传来:“我选择他,对不起!”
我看后就觉得脑袋“砰!”一声炸开了,浑浑噩噩的关了电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同行尸般来到长途车站,买票的时候才发现兜里面的钱不够。
那时候车站居然没有ATM机,买票也不能刷卡。都用诺基亚的年代也没有airpay。我掏出钱问售票员怎么办,那位姐姐无奈的给我出了一张到不了家的车票道:“你去和司机好好说说,让他帮帮你。”
来到大巴前,那司机大哥居然和我是同乡,说明了情况他豪爽的一挥手说:“上车吧,最后一班车了,你就算没钱我也送你回去!”
于是,我就揣着一张本到不了家的车票回到了家。从上午到夜晚,我滴水未进,整个大脑都是空洞的旋涡。一路上默然的看着窗外,直到那位司机大哥问我家在哪时,才清醒了一些,想回答才发现太久没张嘴,两唇已经黏连在了一起。
回到家敲响门,父母开门后惊讶的看着我,以为我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我坐到沙发上,看了下时间已经夜晚九点多了。父母的询问还在耳边萦绕,我忽然就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我们分手了!”呜咽着说出这话,我再不能自已的从沙发上滑落,蜷缩在地板上,任由这丑态展露在他们面前。父母将我扶到床上说了些劝慰的话却丝毫没有作用,只能叹息的离开。过了好一会,我擦干眼泪插上充电器,打开手机居然是你好多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留言:“那条信息是个误会,我是发给他的!”
“呵呵,原来在我勉力挽留你的时候,你居然还在和别人聊天吗?”这就是我当时所想的,回复了一句“骗子,骗子,我不是傻子!”便再次关机。随后,我手机一直关机了三天,这三天里木然的吃饭睡觉发呆,直到我真的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再次开机,登入网络。这才发现你一直在寻找能联系到我的方式,才知道那真的是个误会……
第二天,我回到了学校。鼓起勇气再打电话给你,传来的却是冰冷的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我当时就慌了,不知道这三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幸好你所在的城市有我的朋友,我托他再去托别人,终于是找到了你的寝室,要到了你新换的手机号,急忙打了过去……
“喂?”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你熟悉的声音。
“我想通了,是我当时太冲动了!”我急忙的袒露心声,“我才知道,那真的是个误会。所以,回来吧!”
“可是晚了啊……”电话那头,依然是你冰冷的口吻,“我选择和他在一起。”
“不,不要!”我立马慌了,凄凉道,“难道你真的忘了吗?忘了我们一起的甜蜜和幸福,忘了我们的憧憬吗?你我好不容易破开重重阻碍,所有质疑和逼迫我们的声音都开始祝福我们了,就快要修成正果了啊!”
“我没有忘记过,可是那天我跟你说了,”你语气开始变得起伏,“你为什么不留下我,你只是嘲笑,你在我这不能低下高傲的头,即使你多么优秀,又有什么意义?对不起,忘了我吧,会有很好的女孩子爱你的,我是个坏女孩!”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所有既成的现实残忍的向我扑来,瞬间淹没了我所有的生机。原来,真的只是从一个误会开始,便错过了所有吗?
之后的时间,我仍旧去尝试挽回,可收获的却都是苦涩。我始终觉得我们不该落得这么个结局,始终认为你只是一时倔强,等你冷静下来的时候会回来的。于是我决定做个守望者,将身边的位置一直为你留着,守望着你归来。我每天更新着状态,数着等待你的时间,在你和别人牵手的日子里,我等了一百零三天。
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十一长假的几天里,我一直等待着你的信息。而在一百零三天的那个晚上,当我看到那个现在拥有你的男人,可以肆无忌惮给你留下情话时,我痛了,痛的颤抖着在无眠的夜晚,发短信问你:“你还回来吗?”
“我不想回去了。”只得到了更让我绝望的回复。
尽管那时我将被子塞进嘴里忍住呜咽,我还是对你说:“好,我放手!”
你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我却只能苦笑,最后的最后对你留言:“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到我的身边时,只要我还是单身,我身边的位置就一直为你留着,你随时都可以回来。”随后,我删除了你的手机号码,删掉了你的QQ好友,任由胸口肆意的绞痛。是的,当时的我只是想,放手吧,祝你幸福……
随后的几年,我没有再试图联系你,可却一直没能将你忘记。自此我单身了四年,期间一直保持着健身和穿衣打扮。我总觉得应该保持自己的竞争力,保持着那个帅气的我。因为我总觉得有一天,你会再来到面前对我说:“我回来了!”
可最终,你再没有一丝音讯传回,也再没有回来……
四年后,面对日渐苍老的父母那苦口婆心的劝说,我终究是迁就了别人。放下了对你的那份执念,开始了相亲,之后结婚生子恍恍惚惚又过了三年。这三年的生活平淡而又安逸,曾经那个每天照着镜子,专注于打理发型的我,如今早已剃了清爽的短发。曾经那个会为了一件帅气的衣服而节衣缩食的我,如今已习惯了每天的白大褂,我不再去注意自己的体型,忽视了渐渐隆起的肚子。不再注意自己的面容,忽视了没有剔干净的胡须。我一度以为,生活本就是这般平淡如水,我也再没有必要雕琢自己了。
直到那天晚上你的浏览记录再次出现,直到回忆再汹涌的席卷而来,我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些年来,对你的执念根本就没有放下,而是越加深沉的苦涩。这回忆总一遍遍播放着你离开时,那段最阴暗的时间。每每想起便心如绞痛,将我拖入遗憾和不甘的深渊,自此郁郁寡欢了很久。
我好想回到过去,回到你离开之前,又或者不要求这么高,只回到我等你的时候也行。能让我继续等你回来,能让我再对你吐露衷肠,能抛开所有的顾虑和可笑的自傲去寻找你。可这些都是无妄的幻想罢了,我只能拥抱着记忆,怅然的度过每个难眠的夜晚。是的,我们的生活没有这些天马行空的奇迹,我能做的只是看着镜中如今的自己,试着再去扮回从前的那个我,仅此而已。
我总是不敢回忆,因为回忆的时候总会心伤。可我又忍不住回忆,因为只有在回忆里才能再见到你。所以,想你是一种沉重,包含着无数使人低落的情绪在里面。这两个多月以来,我都是这么度过的,自己放不开自己,又怎能奢求救赎呢?
可是,今晚不同,当我慢跑于清冷的街道时,忽然从耳机中传来一首歌,那轻快和洒脱的腔调,让我顺着节奏数着一座座路灯,望着繁星点缀的夜空开始想起了你的甜蜜。脚步开始变得不再沉重,像是个终于飞出牢笼的鸟儿,轻快的跑完了最后的一段路程。
回到家后,打开手机找到这首名叫《traveling light》的歌,看着歌词听了一遍又一遍,中文如下:
似乎有双倍的压力和重担压在我的肩上
感觉自己每日在负重前行
走过挫折的道路,穿越伤痛的河流
不断俯拾路旁的卵石
我摇晃着,坎坷前行
眼前是充满烦恼的路
我用力的拖曳着这些负重和痛苦
并且每一步都感觉后背要被压垮
直到我发现了他
卸下了我全部的负重
走在河滩上
我卸下了负重
现在我轻装前行
我的精神在升腾
我终于找到了自由
我轻装前行
在黑暗的隧道和孤独的山谷里
我曾背负那些沉重的锁链
充满不安和恐惧
可现在一句简单的话,锁链已打开
他引导我来到了再也不要流泪的地方
走在河滩上
我卸下了负重
现在我轻装前行
我的精神在升腾
我终于找到了自由
我轻装前行
我忽然觉得想通了很多,虽然你的离开是迄今为止我所经历过最大的苦痛。可在你我相恋的时候,也同样让我的生活充满了五彩斑斓的精彩和美好。我跳过了最后离别的苦痛记忆,开始回忆在那之前的甜蜜。
那时的你我,曾偷偷写下一封封情书,小心翼翼的递送给对方。然后一遍遍的读着里面的情话,直到信纸开始被翻烂。我曾骑着单车,载着你去这座故乡小城的每个角落,当你的手轻轻伏在我的腰间,我便会挺直了腰板,尽力的为你挡下风沙。我们也曾去公园里,寻觅一个无人的角落,偷偷的拥抱在一起,我会生涩的亲吻你的唇,你会羞涩的给予我回应。
你曾等待复读的我整整一年,每次归来相见,便留给我一本思念的日记。你会在我们分隔异地上大学的时候,不顾旅途的劳累过来寻我相会,贪恋着相拥而眠的深情。我会在你放假时去你的学校,自豪而幸福的牵着你的手,帮你提起行囊走在出校门的路上。你会让我拥搂着你的腰,靠在我肩膀上坐着归乡的客车。我们会将彼此思念的信物带在身上,甚至是每晚攥在手中才会安眠。我曾为你起了“天边的蓝百合”的网名,也订过一束百合花看你惊喜又幸福的抱在怀中。
这些甜蜜的过往太多了,多到千言万语都说不完。是啊,结局是遗憾而又伤感的,尽管我仍旧心有不甘,却在今晚,听着这首歌换上了一身轻装,第一次用轻松的心态去想你。想你的容颜,想你的声音,想你给予我的爱。
今晚,就让我轻松的想起你吧,也许这般心境会随着歌声的结束而再次消散,我仍旧会再次沉重的想起过往。可这一晚我不会,我会满怀着感激去想你,满怀着祝福去想你。因为,这一生能有你爱过我,真是我莫大的荣幸!
今晚,请让我轻松的想起你,夜依旧很安静,歌声还在耳边响起。那些离别的伤痛先将其绕过,这一刻,我满是轻松的想起你,因为我想起的,是你我曾经那青涩而又未完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