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今天,凤凰可能不会进入我的旅行清单,它太不起眼。
可是在2007年的3月,为了用掉所剩不多但即将过期的年假,我把目光投向了凤凰。
来去5天,不急着赶路,懒散地在沱江边闲逛,还捎带去了德夯苗寨。
也是从这次旅行开始,我的脖子上挂起了相机。
沱江两岸
出发之前,上网搜索“凤凰”,找到的资讯并没有想象中多,评价还是毁誉参半。喜欢它的人多数是文青,必是把它和边城,湘西,沈从文联系起来;不喜欢的,基本都是吐槽它的过度商业化,或者节假日人满为患。
对我而言,没去过的地方,都有吸引力,别人怎么说不重要,总要自己去感受才好。
我对凤凰萌生向往,还真的是因为沈从文。我喜欢他的文字,带有乡土气息,不矫情,却散发着诗意,淡淡地勾勒出湘西的山水人文。凤凰是沈从文的故乡,它书中描述的很多故事,就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由四川过湖南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叫“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条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
这是《边城》的开篇,多美。
不是节假日,凤凰人很少。初春,微寒,沱江边细雨如烟。沱江是凤凰的灵魂,它绕城而过,滋养着两岸的人家。江边的吊脚楼,江上的船只,初春里的一树新绿,染出了凤凰的神韵。
上图正中那个小小的却层层叠叠的小楼,叫“夺翠楼”,是著名画家黄永玉的画室。黄永玉,当代国画大师,凤凰人。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沈从文的表侄。他经常回凤凰来小住,在城里溜达。说不定,在某个小巷子里,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位叼烟斗的清瘦老人,就是享誉中外的黄老先生呢。
在这种地方,每天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饭出来闲逛,中午找个小饭馆,点几个特色土菜,在烤着炭火的餐桌上吃到通身发暖,打着饱嗝跟胖厨师告别,再晃进江边的酒吧,选一个靠窗的位子,点一壶热茶,打开随身带的书,舒服地耗掉一个下午。书名?当然是《边城》啦。
我投宿的客栈在江边,每天清晨,都会被江边传来的捣衣声唤醒,恍惚中那声音仿佛来自梦里,一如《边城》中,翠翠在梦里听到的歌声。
江边的老妇人,当年也曾经是翠翠,也曾有着“清明如水晶的一对眸子,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陌生人”。岁月销蚀了她的光彩,江边洗衣的习惯却千古不变。
很多游人,喜欢按照旅游团设计的线路走马观花,其中包括泛舟沱江。
我却喜欢晃荡在小巷中,看石板路在雨中泛出的微光,看客栈门口高挂的红灯笼。
沈从文先生的故居,没有进去,因为要买套票。但他的墓地不收门票,于是去凭吊了一下。其实沈先生并没有葬在这里,墓地只是凤凰人为了纪念他而修建的。 这块石碑是黄永玉和朋友们为沈从文立的。
“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
凤凰城被沱江一分为二,南北两岸由四座桥连接。最有名的当属这座“虹桥”,是典型的中国式廊桥,也是凤凰城的标志。可惜正在维修,横七竖八的脚手架影响了美观。
其次就是这座“断”桥了,由一个一个石墩子组成。当地人叫它“跳岩”。
我在桥上走到一半,看着脚下奔流的江水,突然间没来由地升起一种恐惧感,那感觉越来越强烈,最后整个人钉在当场,迈不开步。 最后是旁边人拉着我过去的,这可不像是我的胆量啊。
江的南岸是一排吊脚楼,北岸则集中了酒吧和商铺,虽然浓厚的商业氛围破坏了小城的古朴气质,但也有一些有特色的东西值得看看。
卖葫芦丝的老人,悠扬的曲子吹得如痴如醉,引我驻足听了很久。
这个卖火柴的店子,有一块有趣的招牌,还有两个幽默的伙计。见我举起相机,他们笑着推搡着挤进画面。而那一盒盒火柴,精美得让人不舍得打开。
晚上,凤凰的夜景灯红酒绿,浮躁艳俗,丝毫不见白日里的古朴,这绝不是那座牵动着翠翠心事的边城!
“到了冬天,那个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这是《边城》的结尾,掩卷惆怅。
德夯苗寨
凤凰的周边,也有一些不错的去处。我去了德夯苗寨,山清水秀的地方,最主要的,空无一人。
德夯景区入口处,一树桃花静静的开着,雨中那抹娇羞的粉红,让人的心都跟着暧昧起来。
邓丽君唱过“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而戴娆却唱“我要变成野花开在你身边,将我摘走吧在枯萎之前...”。人心萌动,关野花何事,它们只管从容的绽放,在田间路边,沐细雨春风。
德夯处于峡谷地段,瀑布成群。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随着呼吸沁入心脾。
这个叫银链瀑布,瀑布下,一户小小人家,“诗意的栖居“啊!
流纱瀑布,轻薄如纱。微风吹来,瀑布随风轻摆。
玉带瀑布,疑是银河落九天。
爬了很高很高的台阶,登上问天台,举目四望,八荒六合惟我独尊。问天台,这个名字奇绝。
归来后,总有人问我,凤凰好不好。
总结起来呢,凤凰适合闲散,不要期待惊艳,一生值得去一次,请避开节假日。
下篇预告:2007 川西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