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成年,我们依旧无法确定命运的安排,即使是在命运安排下的祖辈生命经验中,你依然无法肯定到底是自己安排了命运还是命运塑造了自己。命运似乎是个遥不可及的木偶,随时可以改变我们运动的轨迹。
在听闻G和他朋友Z的叙述后,我想到的是被命运诅咒的生命,就像是个囚徒,无法自己走出命运布下的地牢,一如俄狄浦斯,始终无法摆脱宿命的安排,终究会杀父娶母。昨晚的话题,打开了另外对生命认知的窗户,那是个悲惨的世界。
在店里坐着聊天的时候,一个孩子冲进来,说是买本,被朋友Z骂了一通,带着本恼狠狠的离开了。没过多久再次冲进来,穿着大大松松的校服,脏了吧唧的,留着短发,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又要换个本,被朋友Z骂了一通,离开了。骂的态度着实把我惊呆了,因为我从未对孩子有过这样的责骂,也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二十二乘二,一连教了一个礼拜都没办法学会,到现在都不知道,五十五、六十六?”Z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碰上傻子了,怎么会招收这样的孩子,对于教育培训来说这是自找极大的麻烦。Z说,这个女孩子其实蛮灵的,不是那种傻子。我和文东诧异的想着,我们都以为那是个男孩子呢。Z说,不是男孩子,是个女孩子,上小学四年级,估计也就十一岁,整天不回家,就在街上溜达,这一圈的老板们都认识,每天这里转转,那里逛逛,十一点多还在外面。
我们实在匪夷所思,一个正常孩子会在四年级不会二十二乘以二这样的算术。生活里恰恰有这样活生生的孩子,一个残疾的孩子,一个没有家庭关爱和学校关爱的孩子。Z说,这个孩子父亲因为吸毒坐牢了,她母亲整天打扮的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一天到晚和男人打伙计。有一次Z问,你爸爸哪去了?孩子说你问的是哪个爸爸,我妈给我找了好几个爸爸。她们家是租的毛坯房,屋子里连个门都没有,每次男人到家,就给孩子几块钱,大半夜的把孩子打发出来。不管是夏日还是冬夜,孩子就像是个游魂的鬼一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你听的到妈妈和男人睡觉的声音吗,Z问。孩子一下子脸红了,红赤到耳根。对于这样直白羞辱的问法,本不该是一个十来岁孩子面对的,真的有点悲惨和残酷。孩子坦言,她的妈妈甚至当着孩子面和男人做爱,就像我们目睹街上的猫和狗一样。
在学校,孩子的考试成绩不算在班级成绩统计之内,每次都是任由同学欺辱,老师也羞辱她,活得可怜的像个狗。班级里压根没有她的座位,蹲在最后一排,或者蹲在教室外面,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有一次Z问,考试怎么样,女孩说考的好,考了九十多,拿过卷子来上面的选择和填空都是一二三四五这样的数字,自己给自己打分九十多。真他妈是老师傻还是你傻啊,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哈哈笑。
被欺辱被侮辱,没有爱。起初Z对这样的孩子关爱有加,觉得太可怜了,不成想,一封接着一封的情书,就在店里写,不知道哪里来的句子,写的肉麻和大胆。每天写,上下两个店的找他给他递送情书,搞得全部人都知道了这个女孩。这样的人,不骂就是不行。
我说,这样的孩子长大后极有可能是个罪犯。从小就生活在不正常的家庭和社会中,从来都没有爱,就像一朵花一样,在烂泥里慢慢枯萎。
有些人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也就被命运诅咒了。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会是什么样,越好奇她会怎么样在这个社会生活,怎么样和男人相处。
以前,我们常常坦白自己少年时的苦楚,觉得自己的命运不该是这个样子,幸好我们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倘若被命运诅咒,那么我们该将是怎样的不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