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列Z字开头的绿皮火车,亦是一辆观光车。我手里攥着的这张驶往西藏的火车票,亦是一张通往大自然的门票。列车载着许多跟我一样以梦为马的人,穿过城市的钢筋丛林,缓缓深入绿树和飞鸟的栖息地。长长的铁轨,亦像一个神奇的树洞,而我被信念牵引,不小心掉进了爱丽丝的梦。这似一场梦,梦里明知身是客,可还是执意要调动起身体的全部感官,把意识渗透进来。
许多年前,在别人的镜头下领略过西部风光之美,内心充满神往。当时镜头只定格在冰山一角,其他的画面常常要靠我的想象去填补。闭上眼,常常会被那片白雪皑皑的山峰和沉静温润的碧潭所深深吸引。特别是在心情焦躁的时候,想到它亦会得到内心的平静和安宁。那种近乎乡愁的情愫,略过心头,心会咯咚一下。醉心于那样一片雪域圣地,这对于一个从小就生活在丘陵腹地的孩子来说,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缘由。
八月,是西藏最美的季节,我的高温假,如约而至。于是,我的出游计划得以提上议程。从成都出发坐四十三小时左右的火车到达西藏,想想有点煎熬。再加上可能会出现的高反,带来一系列身体上的不适应,内心是犹豫和挣扎的。坐飞机去更便捷,何必要去遭那份罪呢?但是有预防高反的药不是吗?大脑里像是住着两个自己,在那里一问一答。最终还是决定坐火车去。为的就是在伟大的青藏铁路上,领略沿途的壮美风光。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看奔跑的藏羚羊,看终年不化的雪,看珠穆朗玛峰,站在世界屋脊的脊梁上,仰望星空。
人这一生可能会很长,也可能不会那么长。西藏对于一心追求精神自由的我来说,就是提供汲养的粮仓。趁着自己还年轻,去做点自己想做,但又有点任性的事情。坐着火车去拉萨,路途遥远,但不后悔。有些事做了可能会后悔,不做一定后悔。有些地方,去了可能会后悔,不去一定后悔。西藏于我就是这样。不为朝圣,无关信仰。不带浪漫主义情怀去,无关诗和远方。我只是听从了内心对山高水长的大自然那份最原始的渴望。
坐火车去拉萨的人回来说:当你在火车上感到疲惫不堪的时候;当你在干燥的车厢里浑浑噩噩的时候。去之前所有的美丽心情被全部清零,耗到最后就是个屁。我不这么认为,因为,如果你跟我一样是那种觉得最美的风景永远在路上的人,那么窗外流动的山水草木,就将是一场视觉上的豪门盛宴,于心灵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但是在空间局促的火车上,长时间的坐车,身体上的疲惫绝对是在所难免的。所以选择火车进藏,最好选择卧铺,最次也得是硬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想着去挑战软座。四十多个小时,全程坐过去,该得多累呀!并且在你身体极度疲惫时,就像晕车的人,是没有精力去欣赏风景的。
此刻也是夜深,窗外的景色隐匿于夜的暗黑。邻床的人已熟睡,发出均匀的细微鼾声。我屏蔽掉眼、耳、鼻、舌、身、意的功能,把身体导入睡眠模式。不出差错的话,列车明天上午将到达西宁。明天见,我美丽的青海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