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冰心的这首清新的小文——孩子问:“妈妈,你为什么爱我呀!”妈妈摸着孩子的头微笑着说:“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呀!”多么温情美丽的话语,它一定会让每个母亲每个孩子动容吧!是的,母亲,无论你多老,我多大,回首处,定格在我脑海中的永远是你背着我,我趴在你背上的画面,在我看来那是永恒的美丽!
童年最惨痛的记忆大概是在我五岁的模样,还没到上学的年纪。有一次我随母亲去外婆家的路上要上个坡结果不知怎么就跌了一跤,(当时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交通工具,十几里的路全部靠双腿)当时膝盖就蹭破出血,母亲采用传统的办法就地取材从地上滤了点细土摁在伤口上止血,穷家破业的孩子没那么娇贵,血止住了也就好了吧。没想到的是血是止住了,几天后伤皮也结痂要痊愈了,可是我走路的样子却变了,变成一瘸一拐的了。最先看出不好的是三舅,他对我妈说:“你看这丫头的腿咋瘸啦?别回是麻痹症奥!你别搁俺家过啦,赶紧把丫头带回家治吧!”我出生在六十年代末,要知道那个年代小儿麻痹症是很流行的,光我们村同时期先后就出现五六个换了麻痹症的孩子,真的不差我一个呢!最令父母揪心的是我的其中一条腿迅速变细变形可又无能为力,因为缺医少药啊!(据说当时这类药物严重短缺,国家每年定量发放,根本满足不了需求)为了给我寻对症的药,父母村保健室——公社卫生院——县人民医院一家家的跑,得到的回复是没有治疗小儿麻痹症的药!我母亲甚至跑到那几个有患儿的家里,希望借点药来用用,你说这可能吗?正在万难之际,我聪明的奶奶给我妈出了个注意:“这丫头的大舅不是在临沭教书吗?你找想想法子去!不能搁家里 耽误啦!”我的几乎一夜白头的父母顿悟,当即两块钱卖了家里要下蛋的两只鸡,又从生产对会计那预支五块钱带着我投奔我大舅去了。我至今还记得 我大舅把我妈和我领进临沭的一所医院,那个医生想知道我的腿到了什么程度就引导我去花池掐粉豆花的情景,当我一瘸一倒的寻花而去,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忍直视吧,想必是我母亲的心都要碎了吧!我母亲后来说,那个医生说这孩子得的是急性传染病,发展迅速,再晚点不治,恐怕这一生都要废了……可是,世上的是往往就在“可巧”上出现了转机,那个医生说他们医院就有现成的五盒药水还没人找,可以卖给我们!接着我大舅又意外的从他住的村保健室拿到了五盒这样的药水,就这样我的腿有救了,从此,我趴在母亲背上的旅程开始了……
这是我一生中最痛苦也是最幸福的时光!母亲为了我的病放弃了生产队所有挣工分的机会,每天背着我在”家”——”保健室”——”卫生院”间疲于奔命。打针是必须的,风雨无阻,哪怕一趟没人,还会有两趟三趟,随着屁股上针眼的加多,肉变得特别僵硬,每天都要用热毛巾焐,我记得那时最震撼的场面是我趴在母亲背上去打针,身后跟着一群陪同的小伙伴,也是从那时候起我知道打针的药水是要勾兑的,小瓶子的面粉样的药有12万的24万的,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感觉到我和我妈可能招了保健室里的人嫌弃了(当年如果你自带药水的话,打针是不收费的),我清楚的记得有好几次卫生员接过我母亲递过去的无比珍贵的药兑好就给我打,起针时却发现针头和针管分了家,那吓人的针头还叮在我的肉上呢!而他,那个几乎没有好脸色的卫生员在我的哭喊声和我母亲的惊呼声里是那么的不以为然!母亲,我的目不识丁的母亲,我的隐忍坚强的母亲是如何接受这些白眼,第二天又锲而不舍的背着她的病孩子不请自来!卫生院也是每天必须去的。父母觉得要想彻底治好我的腿单凭每天两只药水是不够的,还有一种办法就是针灸,讲真话,直到今天我还是无比害怕针灸,那满腿的针活像一只刺猬,更可怕的是医生过一会还要每根针都拧一拧!我还记得那针从大腿一直排到脚趾头上,每次我都会大叫:”不要针我大脚趾!”朋友,你有过如此惨痛的童年经历吗?在我的一次次抗拒和哭喊的背后想必母亲也流了不少眼泪吧!我的任性我的小脾气大概也是那时候惯出来的吧!我记得每次针腿都要跟母亲要个条件,或者是个小玩意,或者是甜瓜桃子……哈哈,我的小心眼 小聪明都用到这上面来了。记得那次母亲背着我路过卖甜瓜的摊子,我突然使性子不让母亲走了,非逼着母亲给我买个甜瓜才去医院!我那时是多么的不懂事,一点也不知道母亲那时是多么的难为情!就这样,随着盒子里的药水一天天减少,随着我针灸时的叫喊声越来越大,我的腿,我的患了小儿麻痹症的腿好了!
就是现在,我还愿意经常和母亲谈谈当年给我治腿的艰难岁月,奇怪咱娘俩的话题却异常轻松,常常还会开怀大笑,母亲说:”你不知道,当时我都和你大商量好了,要是你的腿治不好了成瘸子了,就跟你二爷学裁缝,学个吃饭的手艺也好啊!你知道吗,你二爷还不情愿呢!””你这丫头那时真好吃(hao四声)!”每每说到这,我笑,母亲也笑,然后我们娘俩突然就不笑了……母亲,其实我懂的,在那个缺医少药的苦寒岁月照顾一个病孩子是多么的无望和无助,尤其是在自己也做了母亲之后!母亲,你和父亲舍弃所有,倾力为我,就是”我是你的孩子”不是么?五岁,我已有完整的记忆,回首往事却没有一丝伤痛,全是浓浓的爱,是那定格在脑中的母亲驮着我我趴在你背上的永恒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