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区住了已十年之久,一些人的面孔渐渐由陌生变得熟悉,然而,我并不知晓他们姓甚名谁,终究还是陌生。就是这些熟悉的陌生人却常常让我想起。
一对夫妻
小区的门卫几经换人,我对他们大多遗忘,唯独记住了这一对夫妻。
男的身体高大,相貌堂堂,女的身材娇小,长相俊美。唯一遗憾的是男人是拄着双拐的,据说是遭遇了一场车祸所致,正在康复中,因为车祸纠纷还没处理,迫于生计才来做门卫的。女人为了增加收入,在距离住处三十里之外的一处景区找了一份保洁的工作。家里还有三个男孩,最大的刚上小学,一个在上幼儿园,最小的被姥姥带去拉扯了,有时也会回到这个逼仄的门卫室和家人一聚。
我常常见男人拄着拐为家人做饭,很擅长厨艺的样子,有时是炒菜,有时是煮饭,偶尔会见他在收拾一两条小鱼,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还有家的温馨;冬天的黄昏,经常会见到男人做好了饭菜,拄着拐眺望,那是在等女人的回来,每每看见穿着厚厚的女人骑着电动车回来后,男人便更加不安,又是帮女人摆放车子,又是帮女人暖手,一脸的心疼,常常会引来女人的嗔怪。
后来健谈的男人告诉我,他曾是当兵,在驻地和女人相识、相恋,难怪女人是一口外地口音呢。说到女人,男人满口的心疼与感激:她这么远跟了我,没让她过上好日子,反倒跟着我受累。最让他骄傲的倒是他的三个儿子:别看我们现在日子苦些,等儿子们长大,呵呵,多壮观,可以组成一个班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没什么能难倒我们的。。。。。。。语气中满是憧憬。
我真是越发关注这一对夫妇了,喜欢男人对生活的那种乐观坚强,喜欢他对妻子的细心体贴;我更敬佩女人对家庭的不离不弃,(见惯了面对困境弃家而去寻找所谓的“幸福”的女人),对爱的支撑与坚守。
后来男人渐渐扔了双拐,能自主行走了,女人也辞了保洁的工作,打算做一些小生意增加收入,再后来,他们离开了门卫,此后,我再没见到这一对夫妻,我常常会想起他们,我也相信凭着他们的乐观坚韧,凭着他们的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生活一定会厚待他们的!
一位老人
夏天的午后,小区的荫凉地常常会聚集很多老人们,她们一边纳凉一边闲聊,在这人群中有一位老人尤其引人注目。人群中她年岁最高,该是近耄耋之龄了,人群中她最精致。(是的,我一直认为形容女人的极致之词就是“精致”。)她已近满头白发,却并不凌乱,也不显颓废,这满头的银丝却给她增加几分独特的韵味,精神越发矍铄;她衣着素净,常常见她穿一条长裤,是那种六七十年代的样式,裤腿中间的折痕清晰直挺,像刚刚熨烫过似的,上身是白色衬衣加灰色西装,脚下是黑鞋白袜,这样的装束在今天看来并不时尚,但你却感觉不到落伍的味道,在一群大红大绿的老人中是那的么与众不同。她身体清瘦,却不见羸弱,在人群中坐多久也保持腰板的挺直,我常常觉得老人是军人出身,保留了军人遗风。人群中她最安静,偶尔说几句,声音也不高,话也不多,人群必定是安静的,这时我会想到一个词:气场。
这是怎样一个老人啊?我再次用“精致”来定义。是的,精致!精致是一种对自己的恩宠,无论是青春正好,还是韶华迟暮,不必花容月貌,但一定做最好的自己;精致是一种对生活的悦纳,无论是波澜不惊,还是大起大落,都泰然处之,安然若素!
每一种遇见都是缘份,每一种生活都是启迪。我那些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