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一个唯美又十分有距离感的词。
去重庆旅行,让我最期待的一件事,便是可以坐在飞机上看云,体会“云端”二字。云端之上,我看见了这世界独一无二的美,此生难忘。
在机场候机时,阳光正好,它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天空蔚蓝,白云一团团地飘浮着,我内心有几分激动,待会儿就能飞到那团云上去呢,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它们呢。友人说,今天的天气很好,可以看到不错的云海,回程会下雨,天空就不美了。
飞机在长长的跑道上滑行,逐渐起飞。我坐在窗边,看着它往云深处飞,地面上的千楼万厦变成一块灰色的布,隐约在云朵之下。随着飞机的上升,地面上的东西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一片迷雾之中。
我看到白茫茫的云如棉絮一般,它们迅速地滑过机翼,它们离我很近,似乎伸出手就能摸到那轻薄如丝的云。云中飞行十几分钟,窗外的云朵让我觉得自己身处仙境,如梦如幻。仙侠小说里的天界,神仙住的地方,它就在我的脚下,就在我的身旁了呢!
飞机穿过云层之后,开始了平稳地飞行。天空一下子变得很通透、明朗,云十分饱满,各种形态,让人浮想联翩。那一处的云像是蓬莱仙岛,上面站立的仙人仿佛正在比剑论道;旁边一处的云,如奔跑的老虎威猛,又似静卧的熊猫憨态可掬;再远一点的云,就如连绵的山脉,崇山峻岭,各有千秋……正当我看着云,无限沉醉的时候,太阳的光芒透过云层照过来,那份暖,比地面上高了几度。我望向太阳,强烈的光让我泪盈眼眶。
然而就算没有太阳光,第一次身处云端之上,我也会热泪盈眶。从未见过那么清澈的天空,它的底色是一片恢宏的蓝,似乎可以浸出水来,壮丽无比。世上再好的染匠,他也调不出那么纯粹的颜色,自然真的是伟大、无可企及。望着望着,我的心也变得透彻、明亮起来。纠结于心的人和事,它像云一样散开了,苍穹之中,那些事哪里值得一提呢?开阔的视野,无限的空间,重要的是当下,重要的是自己的心。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在飞机上忽然想起了此诗。有朋友说,她太累了,活着似乎耗尽了精力,无法去看一朵花开,无心去看一片云。我曾不知道如何劝慰她,因为我的心同样倦怠了。然而看着浩渺的天空,我知道忙碌无为的前半生,它受到了太多的羁绊,贪念多了,能有几分轻松的呢?换个角度来看世界吧,它会呈现出另一番现象。云卷云舒,它随着风而变化,人生或长或短,它应随着心而活。
飞机在平流层飞行了很久,远处的云似乎在变化着,似乎又未曾有过变化。我生出“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之感,那种脱离世俗喧嚣的隐居感,是那么真实。如果真的可以选择,我想住在云上,在这片静寂又干净的云上,过完我的一生。
朋友看了一会儿云后,有些困意,眯着眼在休息。我却不舍得闭眼,一直看着窗外。我拍了很多张照片,想要留住云海的美。曾经听过一个故事,热恋期,男孩对女孩说:“你要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给你摘下来。”女孩笑着说:“我不要星星,但我想坐在飞机上看云。”后来,男孩不爱女孩了,女孩一个人坐在飞机上看云,眼睛哭得红肿肿,才知道有些诺言不过是信口一说。看完云之后,女孩的QQ签名改成了:云端之上,我与你风烟俱净。
我看着云,思绪万千。对于我来说,因为没有遇到爱情,所以不知其美,也不知其殇。我听过许多爱情故事,一直写不好它们,也未深究。但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就像是天地之间的距离。有的人,她在云端,他只可仰望,却不可得,也无需再强求缘分了。林薇因,她便是云端之上的人,她是徐志摩的云端,一辈子的云端。他迷恋她,为她中断英国的学习,回国追求她,可是她嫁了人,更不可及了。然而,他还是不甘心,就算拥有了陆小曼,他依然为了去听她的讲座,搭乘了免费的飞机,最后死在看她的路上。多么凄美又无奈的故事,在云端的人,一直隔离着,模糊着,引诱着,让迷恋之人前赴后继。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开始慢慢下降,窗外的景色出现了变化,我的思绪也被拉回到现实中。蔚蓝的天空开始被云遮挡,云层变薄变轻,地上的山川河流开始显现,公路就像飘扬的绸带,房屋如同一块块的方巾……天空离我远去了,大地的气息越来越浓厚,最终,飞机安全落地。
站立在地面上的我,抬头望着天空,有几分恍惚。从天上到地下,我变化的只是地理位置吗?我想,我的整颗心都与之前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