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一个重德崇孝的人都知道,5月的第2个星期日就是母亲节,这一天,子女们会给母亲带上最美的鲜花,让母亲穿最漂亮的衣服,给母亲做最美味的佳肴;这一天,无论身居何地的儿女,都会第一时间或搭车或开车或步行赶回到父母的居住地;只因为这一天,是那个生你养你的人的节日;虽然儿女们平时都很忙碌,但只因为这一天,儿女回来母亲才会有存在感,也只因为这一天她才会觉得她才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母亲,这一天她不用操劳,所有的家长里短都让儿女们全包了,她可以静静的享受儿女们带给她的犒赏、慰藉和欢笑!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八年,八年的时间很短暂,八年的时间又很漫长,在这八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的母亲,那个一生操劳却没享过多少福的母亲,她的一生平凡而琐碎,每天除了照顾儿女们的衣食住行外,便是操不完的家事。在一般的人家里,或许父亲才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而我的父亲则是那种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除了能吃苦耐劳以外,剩下的事情都是母亲在操持,张三家的儿女订婚,李四家的老人去世,为我们几个姊妹与邻里之间打架的赔礼道歉陈芝麻烂谷子等等等等都是母亲从中周旋。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父亲总是闷声不吭一袋一袋的抽着旱烟,偶尔夹杂一两声无奈的叹息,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是苦中作乐逗逗父亲,虽然她老人家不识几个大字,但为人诚恳、宽宏大度的性格还是延续到我们几个姊妹身上,许久许久以来从未改变。
我在家中排行老二,姊妹仨之间我最调皮,不服管教延续自我父亲的性格,任性刁蛮,曾记得我上小学进中学的那会儿,寻衅滋事的事时有发生,为此母亲从没有少操过心,那时候家境非常贫寒,周六周日我便和哥哥一起想砍些野竹子送到离我们家大概有三里地的地方挣点小钱,这当然谈不上是贴补家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逃脱家里的家务事,那时候山上的野竹子基本上让我们一帮人差不多砍伐殆尽,队上有规定,生产队的竹子是不能动的,为了不让生产队的人看见,我和哥哥一个放哨,一个寻求最差的竹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砍了起来,临近黄昏的时候总算凑齐了一梱,就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收购的厂子卖掉,那个时候,厂子根本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送来的东西,该给你的一分不少,虽然那时候每斤只有区区的5分钱,但足以让我弟兄俩高兴得一夜睡不着觉。
也许是我和我哥太过疏忽,匆匆忙忙中不知被哪个心怀鬼胎的人看见,尔后便告诉了生产队的某个领导,这还了得,领导一拍桌子,二话没说便找到了我的母亲,也许母亲自知理亏,便唯唯诺诺的给领导回话,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了,可能那时候我们还比较年幼,十三四岁的年纪,加之领导吓唬吓唬,事情也就过去了,自此以后,我们也没有再犯过同样的错误。
母亲人缘很好,队里很少有人说母亲的不是,左邻右舍能帮到的母亲从没有犹豫过,邻居或其它生产队的人家里出了事,母亲总是第一个赶到,母亲常说:“我们家里虽然穷,但是我们有的是力气,钱财我们帮不上忙,就出出力吧”,母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几十年来,我们和邻里间的关系从没有因为一点小事而红过脸,母亲的为人大度,宽以待人的性格深深的影响着我们,当然我们也拥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19岁那年,我和哥哥来到了遥远的西安,那是我们第一次出远门,那时候的钱也很值钱,母亲好不容易凑了五元钱让我和哥哥带上,虽说西安是大城市,但多数都是低矮的砖瓦房和土坯房,除围着城墙内的几幢稍微像样的几层楼房外,出城门便可看到都是荒地野草,出南门向南走,一条还算笔直的土路跟我的老家差不多,路边是半腰深的麦田还有不知名的野草,我和哥哥跌跌撞撞的走着,希望能找到一个适合我们的工作,但是没有,那个时候的工作非常难找,能请得起工人的也只有国营单位才行,而我和哥哥这两个动来乍到的外地人想找个工作比登天还难,就这样我和哥哥辗转了几个地方仍然没有找到,半个月过去,身上带来的钱也早已所剩无几了,我和哥哥住在一个叫韩森寨的地方,而且连续几天滴水未进,实在熬不过去的时候,也许是天可怜见,我竟然在一个菜市场拾到了一元钱,要知道那时候的一元钱可是巨款,我二话没说,便去就近的馒头店以每个5分钱的价格买了20个蒸馍,拿回去后我和哥哥整整吃了三天,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30多年,但是这种经历足可以让我牢记一辈子。
20岁那年我当了兵,家里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农村并没有什么变化,我的家境也丝毫没有改变过,生活仍然十分拮据,当兵的三年里,我没有回过一趟家,部队严格的管理让我愈发想念家里的父母亲,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一无所知,虽然每个月一次写信从未间断,但我真真切切的知道,即使父母亲有病他们也不一定告诉我,他们怕影响我的生活,就像我写信告诉他们我很好一样。等我复员回家看到父母亲的那一刻,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泪水夺眶而出,父母老了,当初离家时满头的黑发已出现了些许白发,他们已不再年轻,太多的重担压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我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去当兵,也许我可以在身边照顾他们,或许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沉重,父亲的腰已经弯了,微驼的脊梁再也直不起来,母亲的脸上皱纹变得多了,过去明亮的目光变得暗淡了,我不敢看他们的目光,我怕在对视的目光里让他们更加酸楚和不安。
我始终承认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家,当兵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重回西安寻找生存的空间,我不知道我的离开对他们的打击有多重,但我又毫无办法,人总要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就这样一来二去为生活奔波着,而照顾他们的日子却越来越少,虽然逢年过节我没有少回去,然后给点钱了事,节后又急匆匆赶回去上班,我也想试图把他们接上来同住,但农村人不习惯,每次住上半个月便要求回去,作为儿子拗不过他们,只能让他们回到农村老家的破房子去,这一隔又是一年见不上他们。
可能世上真的没有后悔药可以用,8年前我的母亲离去了,没有一句嘱咐的话,没有一句叮咛的语言,就像她老人家有病从不告诉我一样,那么无声无息,我赶到家里的时候已夜幕降临了,母亲静静地躺在门板上,手似乎还有微温,我声嘶力竭的呼唤着母亲,但她再也听不到了,就这样天人永隔。在以后每个5月的第2个星期日,那都是我最难熬的日子,母亲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名字我已经没有权利叫了,看到别人家母亲那灿烂的笑容,我就在默默的看着天上,我想母亲现在一定在看着我们,一定在微笑,她希望我们幸福,希望我们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再过半个小时,母亲节就到了,我只想说:母亲啊!愿你在天堂幸福吉祥,快乐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