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火

伏击

穿过清川江,趟过冰冷刺骨的河水,美国人已经遥遥在望,然而冻伤减员到达了惊人的地步,九连还能动的不过三成,已经接近进攻的极限。齐连长看了一眼手表,对身边的一个黑大个说:“天快黑了,大路不能瞎冲,火力组还没跟上,我看得上山,抄小路”。随后不等那人答复,招呼着人们向临进的松树林奔去。黑个子如有默契一般,紧随其后,被水打湿的棉衣死沉死沉的,沾上雪,结成了冰坨子,一群人像冰雕一般,快步消失在密林中。紧随其后一支支冰雕连队,如水滴快速渗入大山深处。晚霞穿过密松林,向西再跨过一道山梁,就是公路大道口,他们的任务是伏击。

密林里的穿插中,黑大个紧紧跟着齐连长,喘口气的功夫,黑大个开了口:“连长,等打完这一仗,你有啥打算?”齐连长说:“能干啥,打完仗,回家!”黑大个嘿嘿笑道:“急着回去看秀儿嫂子吧?”齐连长骂道:“瞎说,秀儿还没过门,别嫂子、嫂子叫着。再说….”。黑大个:“是啊,从打解放石家庄就没音信了,这队伍一路打,也没个停,美国鬼子又闹腾,这么算也有个四五年了吧。”齐连长微微皱眉,又旋即把心情藏起来,紧跑两步,招呼起队伍加快前进。

打仗年月的事,谁也说不准,齐连长大名齐光柱,黑大个嘴里说的嫂子,是山西盂县的抗日女学生武秀儿,鬼使神差到了娘子关根据地,又鬼使神差和齐连长相恋,经组织同意,县妇女主任牵线搭桥,这个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小鬼,眼看就要在30岁这年娶媳妇啦。

可谁成想,队伍说开拔就开拔。这没过门的媳妇,难不成不许另聘人家了?齐连长想到这些过往,沉默不语,时不时摸一摸上衣口袋,姑娘送的红手绢就静静的藏在那里,离心好近、好近。就像她在临出发前对自己说的话一样:“俺等你”。火红、炙热、甘甜。摸着摸着口袋。齐连长又笑了。大名袁继兴的黑大个,偷眼望见齐连长的憨笑,突然用肩头一顶,而后笑呵呵的冲后面的队伍,招呼道:“同志们,加快速度,阻击美国佬,解放朝鲜,回家娶媳妇喽!”笑骂声,呵斥声,在密林里回荡,不一会儿就隐没于密林之中,悄无声息。

日头已经下山,黑压压的老林子里,战士们深一脚浅一脚,被雪压得透不过气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负责探路的战士一声短短的呼哨,伏击阵地到了,齐连长立刻让部队占领制高点,潜伏下来。看着身边30几个战士和大家手上五花八门的家伙,黑大个若有所思,靠近齐连长说:“老哥,前面的大路我去埋个雷,美国人都坐的汽车,到时候一下子干懵了,掐头去尾,咱们这些轻家伙才能排上用场。”此话不假,当年平型关就是这么打日本小鬼子的,在太行山区,这些事他们也是手到擒来,不过美国人….齐光柱,略一沉思,随后吩咐道:“周成子你负责指挥,我下去埋雷,继兴你带其他战士,把手榴弹集中起来,等美国鬼子的汽车压了雷,集中招呼它。”叫周成子的副连长,连忙摇头:“连长,还是你指挥,我去埋雷。”齐光柱一瞪眼,骂骂咧咧的说:“你小子现在就想当连长了,敢不听话”。说话间,摘下手表,戴在周成子手上。黑大个袁继兴连忙说:“老哥,这表可是打小鬼子的战利品,使不得嘞”。“你小子放屁”齐光柱真有些发火:“都啥时候了,他负责指挥,得校对时间,我指挥布雷,用不着”。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周成子,说:“你小子也是跟我从太行山出来的,把眼珠子给我睁大了,凌晨前5点前要是美国人过来,无论如何,给我死死拴住这帮狗日的,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挺过5点钟,其他伏击部队就都到位了,打两发红色信号弹,咱们给他们来个包饺子。记住五点前,无论多大损失,都不能打信号弹,否则就打草惊蛇,给老子记住没有”。周成子死命点了点头。黑大个袁继兴连忙插句话:“埋雷我也很在行啊!还是我陪着你吧。”听了这话,齐光柱拍了拍黑大个满是胡茬的脸,缓和了语气说:“着急个啥,跟个新兵蛋子一样,想一直当我警卫员啊!你现在也是个排长了。对了,把你背着的那俩宝贝给我,你就放心了”。随后不等袁继兴反应,一把抢过他的背吧,头也不回,和两个战士下了山。袁继兴忽然一惊!反坦克手雷!对….美国人还有坦克。


坦克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成子趁着星光死死盯着山下的大路,不时瞄几眼手表,04:18.滴答滴答,秒针一下一下敲击着心脏,仿佛随时都能跳出来。而此时的山下,齐光柱埋好地雷,将线布好,猫在山道边的沟坎里,土黄的军装经雪水浸渍后,就像一堆顽石,和周遭环境浑然一体。

突然…大地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山路边的土块碎石跳起了恐怖的舞蹈。是坦克。两个小战士不自觉的抓紧了枪。齐光柱摸着怀里的两颗反坦克手雷,心里暗暗发狠:果然是铁王八开路,妈的。略一沉吟,他对一个战士说:“孙传富,你赶快上山,告诉周副连长,一定要按照命令行动,敌人有铁王八,集中火力打头,打汽车轮子。千万记住,不到时间,千万别打信号弹,去吧”看着小跑上山的传福,齐光柱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看看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嗯!天真好!

隆隆声越来越近了,拐过山坳子就快到眼前,齐光柱让另一个小战士远远的隐蔽,控制起爆器,自己则掏出两颗反坦克手雷。自言自语的说:“奶奶的,上边跟宝贝似的,就给俺发了俩这玩意,要是多点该多好啊!”喃喃间他躺倒在雪窝子里,一声不吭,等着命运的到来。

“砰”的一声巨响,坦克触雷如约而至,山顶上的周成子紧急看表,妈的,时间过的真慢,时针像醉汉一样,极不情愿的跨过04:38。“打!”一声令下,子弹像雨一样倾泻而下,打头的坦克先是被地雷一震,稍一迟滞,便旋转炮塔,机枪开始向四周盲目倾斜火力。后面的军车也先是一惊,而后迅速倒车,公路上顿时挤做一团。此时,黑大个袁继兴跑到周成子身边说:“哥,山那边我听也接上火了,美国鬼子尾巴怕也是给咬住了,给大部队发信号吧!”周成子死死盯着手表,04:42,无情的时间。

不行,命令就是命令!此时发信号,大部队会未完成包围就暴露了,不发信号,不说只有几十号人的九连,山脚下的两个人面对的是敌人的重兵纵队,开路的还是坦克。钢铁的噩梦像绞索套在每一个人的脖子上。

此时的山下,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坦克的机枪开始平直收割路旁的一切,碗口粗的大树被扫倒了好几棵,这群曾在反法西斯战场上征战的过的美国佬,敏锐的发现了反坦克步兵的存在,雪窝子里的两个人被压的透不过气。同时坦克在加速冲撞之前构筑的障碍物,试图凭自身的体量闯出一条道路,逃出生天,不远处的军用卡车上,一些美国兵也从惊慌中清醒过来,一边向山头还击,一边哇啦哇啦鬼叫,过来清剿齐连长他们。另一个操作引爆器的战士已经被齐膝打断了双腿,惨叫着倒在雪堆里。袁继兴再也按耐不住了,揪着周成子的脖领子,挨求的说:“发信号吧!要不就来不久了,连长没了,咱们咋跟秀儿嫂子交代啊!!!”周成子紧紧盯着表,眼睛仿佛喷出了火。04:48.不行,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现在发信号,让鬼子溜了,自己挨枪子倒是小事,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就白死了。他甩开袁继兴,夺过身边的捷克轻机枪,招呼战士们,大吼:“再拖住敌人十分钟,为战友们报仇。”子弹“哒哒哒”呼啸着在坦克上打出闪光。坦克炮塔虽然射界仰角不够,但仿佛被吸引了,转向了一下,美国兵也纷纷找寻隐蔽物,火力为之一顿。

就在转瞬之间,袁继兴拉住发了疯的周成子,向山下一指,只见一个山石一般的身影,突然闪出雪窝子,猛地跳上坦克,一把掀开未全关严的炮塔顶盖,把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扔了进去,谁知坦克兵早有防备,旋即又将手雷扔了出来,砰的一声,随着手雷的无效引爆,密集的火力重新又向山石一般的身影倾斜过来,硝烟和火星的交织中,那身影轰然跌落,嘈杂的战场上,像片羽毛,没落下半点声音。

“奶奶的,我要去救连长”袁继兴疯了一样要跳出战壕,被几个战士狠狠压在地上,周成子再也等不了的,手表的时间定格在“04:53”不差这几分钟,凭几十号人的性命怎么也能拖住美国人,他顺势抄起信号枪就要动手。

就在时间一分一秒跳动的生死关头,一切的情绪都喷涌而出,一切的思绪都拧成了一块解不开的疙瘩。空气为之凝固,时间为之定格。有人说,恐惧到了极致就是愤怒,会让人的反应能力提高30%,理智水平下降50%。但庙堂之上、象牙塔里的计算真的就那么精确吗?这些数据真理背后,是常人难于想象,并与之悖论的的基因和血脉。

就在这千钧一发、电光火石间,山脚下那个再没人注意的角落,山石一样的人,再一次挣扎着起来,面对试图冲出重围的坦克,拉响了手里的手雷,没有丝毫的犹豫,毫不踉跄、毫不停留,只一个侧身,便一猛子钻进了坦克下方,片刻后,只听撼山动地的一声巨响,坦克像巨兽被猎人从腹部猛刺一剑,突然跃起,又轰然落地。强大的爆炸让履带断为两截,再也无力前行,横卧在道路中央。

“连长!连长“!在战士们声嘶力竭的呼号声中,时间定格在04:59:52秒,腾!腾!两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劈开了朝霞,连绵的群山中,冲锋号此起彼伏,如同从远古走来的被点燃的烽火,绵亘不绝,汇成长龙。


诀别

朝鲜的冷,凛冽刺骨。下午的斜阳里,昏沉的雪雾遮蔽了半个天空,追击的部队跨过山梁早已不见,山坳子里,只留下周成子和九连的三个伤员,以及目光所及的雪地里,三三两两的烈士,他们有的手里握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或是和敌人死死缠在一起,手指插进对方的咽喉,早已不复存在的山坡灌木丛,被炮火反复翻耕过许多遍,周成子神情呆滞,从大战中尚未回过神来,吱吱的耳鸣让他天旋地转,脚步踉跄,身上不知何处冒出的血,流淌在异国的雪地上,刻下深深的印记。

这一路走来,好艰难啊!,从山上到山下,更是从太行老区到朝鲜战场,好艰难啊!他不顾清扫战场战士们的帮助,连滚带爬几步,一头跪倒在报废的坦克边,用力在泥土间翻腾,“连长、连长!”他的声音像撕裂的棉布在空气中震荡。

其他人仿佛听见了召唤,纷纷拖着残躯,迈过齐膝的积雪,加入到找人的队伍。坦克残骸边顿时出现了一堵人墙,不同建制的战士,七手八脚在死人堆中寻找着,寻找着希望。

忽然一块被炸断的坦克裙板下方,一团稍微柔软的东西触动的周成子的神经,他像被电到了一般,先是一缩,而后轻轻拂去浮土,只见土黄色的、被雪浸透的、像山石一般的躯干,斜躺在残骸的坟坑里,大腿下方已然空空如也,破碎的布条混着碎肉和阴森的白骨,还在不停的抖动。腹部开放性伤口像刚被狼掏过一般,外翻的肠子依然在冒着热气。只剩胸膛以上还保持着人的尊严,右手紧紧压在左胸膛上,双目紧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胜利的倔强。或许临走时的有过什么诀别的话,此时此刻,早已混着硝烟和冰雪,凝结的水雾,结成冰霜,覆盖在他紧闭开裂的嘴唇上。

周成子疯魔一般,抓过卫生员手里一把止血棉,徒劳地想堵住那可怕的伤口,一块棉布下去,就是一朵红花,就这样一朵一朵的绽放,徒劳却美丽,汩汩的鲜血染红手掌。

“齐连长啊”周成子眼泪夺眶而出,作为一手带自己出来的老兵,老大哥,从晋察冀游击队,到胶东八路军,二野纵队,哪一步连长都是引路人,什么大仗都过来了,在朝鲜咋就折了呢?他想不明白、顿足捶胸。

一个九连的老战士,过来安慰道:“成子,别光难过了,咱看看连长还有啥遗物吗?”周成子从悲痛中挣扎出来,望向齐连长右手压住的地方,他先是会心一笑,而后又泪如泉涌,因为他明白连长有个念想,在离心最贴近的地方。

根据出国参战规定,阵亡团干部用白绸包裹运回国内,团以下干部只能白布包裹、就地埋葬异国他乡。

周成子跪在坦克怪兽为连长搭建的坟茔边,沉默不语,两只手攥着齐连长的遗物,一件是生命面前无比精确的手表,一件事随风飘荡的红色手帕。历经战火,他们都沾满的血迹,是那样红,早已分不出是不是它的底色。而四下里大地白茫茫一片,星星点点的炮声,在鸣枪致哀!

周成子收敛泪水,望向高山,想起连长说的话:“打完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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