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指路
原创: 阿路加 世镜 1周前
故
小说|指路
项王至阴陵,迷失道,问一田父,田父绐(1)曰“左”。左,乃陷大泽中。以故汉追及之。 ——《史记·项羽本纪》
01
将军篇
夜色浓黑如墨,城墙如巨兽围距住险峻的沧州城。
一缒落地面,他们就听得喧哗声撕裂了安静的夜,“全城戒严,追捕刺客!”秦剑回头喝了声“快,跟上”。几人拔足狂奔,浓密的森林就在前方,跑进林中,被抓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正在这时,城门洞开,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而飘忽。
“活捉秦剑者,赏金千斤!”
“得令!”群声沸腾,金钱刺激着士兵像饿狼一样嗜血奔来。
好在几人最终还是逃进了森林。隐天蔽日的枝叶遮挡了猎鹰的视线,浓密错落的灌木隐蔽了他们的行迹,但追兵仍带着猎犬不懈搜寻。最糟糕的是,他们好像迷路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王岭年纪最小,白净斯文的脸上显出焦急不安的神色。
“别担心,只要太阳出来,我们能辨认出出方向,能走到五里岗就能脱险。”秦剑只淡淡道。其实他心里也很不确定,即便出了太阳又能如何,这森林在昼犹昏,怎么辨认方向?
王岭还想追问,副将李飞一脸冰冷:“安静点,别打搅将军。”
耗了一日,树上的野酸桃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几人饿着肚子,三三两两斜靠在粗壮的榕树枝桠间。忽有听得有人哼常,王岭他们立即警戒地拔出了刀。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是一个老樵夫,他的声音低沉浑浊,带着老年人的衰老和嘶哑,有两只小羊羔蹦蹦跳跳跟在他身边。除此之外,并无旁人。
秦剑飞身下树,用刀抵住了老樵夫的咽喉,“别动!我问你,五里岗怎么走?”
小羊羔惊惧跳起,咩咩狂叫起来。冷面李飞手起刀落,温热的血溅在树干上,一瞬间这里又重新安静下来了。
老樵夫仿佛被吓懵了,只用手往西一指。
一行人往左出发,老人蹲下身轻抚着棕色的小羊羔,王岭歉然地看着他,掏出身上一直带着的玉佩:“赔您的羊钱。”
而后他快步跟上,却听得李飞对秦剑耳语:“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处理掉他,一则他有可能骗我们,二则他有可能告密。”秦剑不是没想到这些,只是“杀一人以利天下”这样的事,他总有些犹豫。况且这位樵夫指了路,也算是有恩于自己。思忖了片刻,他折衷对王岭道:“你去盯着他,万一他要去告密,你就杀了他,不告秘的话,就算了”
王岭只得低低诺了一声,快步折回。
02
樵夫篇
今天出来伐木,不知怎的,家里的两只小畜生竟然跟了上来。跟上来也就罢了,它们还趁着他休息的时候,从他身上蹦过来蹦过去。李木三无奈,浑浊的眼透出淡淡的笑意,简直跟阿大阿二小时候一样顽皮。
阿大阿二。
他的心情一时间又阴沉了下来,只缓缓唱起戏台上学来的词。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冰凉的刀刃抹在他的脖子上,拿刀的人在威胁他。然而李木三想的全都是:“秦剑!是他!”
是了,谁会不知道秦剑呢?檄文上都说朝廷的统治暴虐,在位者重用度、修宫室,乐盘游、伤民力,是这位年轻的将军伐无道,诛暴君,斩木为兵,揭竿而起!多么好啊,听起来像是一个天选之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李木三不懂什么家国天下,他平日就对这些年少轻狂的后生很看不顺眼,况且如果不是他掀起兵乱,阿大阿二又怎么会被迫参军。如果没有战乱的话,恐怕他现在早已儿孙绕膝,满堂欢笑了,又怎么会只有两只小羊羔聊以慰藉他零丁孤苦的晚年呢?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山梦里人。
“阿大阿二,其实应该往西南走是不是,你们两个小时候经常去五里岗买烧饼,走的就是这条路吧。西边有一片沼泽,沼泽上终年笼罩着不散的瘴气。能过得去是他的运气,过不去也当是老天替我报仇了,谁让他发动了征伐呢。”
王岭在树上听到老樵夫对着小羊羔丢了魂儿似的默默念叨。
03
终篇
驻军进入沧州城那一日,街上人山人海,胖绅士胖开了他的身子,挡住了气球样的小孩子的视线,小孩子在妇女怀里扭动起来,可惜他母亲毫无察觉,只自顾自地见缝插针找一个好的视角来看一看传说中的军队。
秦剑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李飞、王岭等人恭敬地护卫着后面的马车,里面坐着李木三。
“听说这是在危难之中给将军之路的隐士。要是没有他,将军就不能生还了。”无数的目光投过来,有仰慕和艳羡,有尊崇和敬畏,也有不屑和嘲讽,还有嫉妒和不甘。“嘁,这有什么,撞大运了呗。”
“不管怎么说,这下肯定能当座上宾了啊,将军的恩人,不得了不得了。”
将军下了马,伸手恭请李木三下车。又是引得旁人一阵啧啧羡慕和称赞。
谁又能知道这素不相识的两个人都曾想置对方于死地呢?王岭抿了抿唇,幸亏他回去回秉的是:“老樵夫刚刚又补充一句,说在前面分叉的地方往西南拐一下。”
(1)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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