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林烨对王一丁说,你比以前长得好看。王一丁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天,才觉得这句话不大对,王一丁抬头看着林烨,问:“我之前什么时候见过你?”林烨看着王一丁,说:“你怎么会记得。”那一瞬间,王一丁突然想起了妮子的话,要是一个人喜欢你啊,他看你的眼睛都是发亮的。王一丁心里紧张了一下,刚刚她是看到林烨的眼睛发亮了嘛?但转念又觉得自己好傻,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他啊。
高二文理科分班,从原先的理科班转到文科班,过去快两个月了,王一丁还没有认全班上所有人,有着这种记忆的女生,还有勇气报文科,心里也够强大。
第一次听到林烨的名字,是郭小小告诉她的。那时郭小小正绘声绘色地跟她讲班里的最新八卦,然后王一丁冷不丁地问了句:“谁是林烨?”郭小小停下来,有点无语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一丁,一字一句地说:“王傻瓜,学期都快过半了,你竟然还不知道谁是林烨?”郭小小是王一丁在这个班里最好的朋友,她不仅会像个汉子一样处处护着王一丁,一直以来还都是王一丁获取各种八卦信息的唯一渠道,在她心里,郭小小简直就是gossip girl中Queen B的角色。王一丁不想让郭小小太失望,便装作很努力的样子想了想,说,嗯,好像知道了。
自从郭小小跟她讲了林烨,王一丁在班里就开始有的没的留意这个人。嗯,挺白,王一丁心想,一个男生怎么会这么白,再看看自己,太伤心,我一堂堂女子竟然这么黑,哎,自己千万别和他站在一起,不然真成黑白配。下课王一丁找到班长,跟他说饮水机没水了,帮忙换下水。班长叫她先等着,一会儿他过来。王一丁拿着水杯站在教室后面等着,林烨走过来,问她:“有事嘛?”王一丁抬起头看着他,一脸茫然,说:“没事啊。”后来班长回来把水换了。王一丁接满了水,准备坐回位子,林烨又突然冒了出来,问王一丁“有事嘛?” 王一丁心想,这家伙没病吧,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没事啊。”王一丁心想:我能有什么事啊我想问。
放学王一丁问郭小小,林烨正常嘛?郭小小说:“怎么了?反正跟你不是一路人,你离他远点就好了。”王一丁点点头,觉得和自己想得差不多,郭小小的话她想不会有错。可是后来,王一丁发现,林烨经常会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她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某种幻觉。比如说,别人对王一丁开玩笑说:“哎呀王一丁,你怎么这么丑。”这时候林烨就会突然冒出来,反驳道:“人家这么好看,你才丑。” 再比如说,王一丁去收团费的时候,林烨对王一丁说他能记得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王一丁被林烨这句话说愣了,但第一次,王一丁觉得心里好开心。
王一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林烨的, 确切地说,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这个人,直到有一天她做了一个把她吓了一跳的梦。梦里面,她看到朱晓蕊娇羞地挽着林烨的胳膊向她走来,她一下子就生气了,然后径直走过去把那个女生的胳膊拽开,自己上去挽上林烨的胳膊。王一丁一下子惊醒了。她琢磨着这个梦,先是觉得自己在梦里怎么会这么牛叉,然后又问自己,王一丁,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林烨了?很多年后别人问她,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林烨?王一丁使劲想也不知道,就是喜欢啊,那个时候好像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喜欢上了。
王一丁把这个梦告诉郭小小的时候,郭小小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没等她开口说话,王一丁说:我要把这个梦跟林烨说一下。郭小小激动地问道:“老王,你这不会是要去表白吧?”王一丁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不是表白,我只是跟他说下这个梦而已。” 王一丁想,我怎么会早恋呢。郭小小跟王一丁说:“那你去吧,我现在觉得,你们俩看着还挺般配的。”
王一丁确实去表白了,在王一丁看来,她只是想告诉林烨自己喜欢他,仅此而已。放学后,林烨,王一丁和胖子三个人一起回家。郭小小追出来,王一丁感觉她的脸快要笑烂掉了。郭小小悄悄对王一丁说:“老王,你要加油啊。”说完就跑回教室了,王一丁当时有种感觉,郭小小现在一定比她还紧张还激动。王一丁一路小跑追上林烨和胖子,想着怎么找机会跟林烨说。胖子在旁边眉飞色舞地讲着一些她也没啥兴趣的“趣事儿”,王一丁听着,心神不宁。“胖子,你渴不渴?”王一丁突然问胖子。胖子摇了摇头,说“不渴啊,你渴啊?”王一丁说:“我请你吃冰糕好不。”胖子眼睛笑地眯成了一道缝,快乐地蹦跶蹦跶地去买冰糕了。王一丁看胖子走远了,心想,嗯,时机来了。她看着林烨,用一种十分“理直气壮”地语气跟林烨说:“我对你讲个事情哈,但是你要保证你不能跟别人讲!”林烨笑盈盈地说:“好啊,你说。”王一丁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不就是‘我喜欢你’四个字嘛,有什么难的,王一丁心想,但就是嘴巴张不开。林烨看着她,“不怀好意”地问:“怎么不说了,你想跟我说什么?”王一丁想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涨的通红,她都不敢抬头看林烨,只能眼睛盯着林烨的衣领扣子。王一丁看着林烨的衣领子,支支吾吾地说:“我发现了一个事情。我觉得吧……你那个,你,你必须保证你不会跟任何人讲。”林烨用右手发誓,说:“我保证,王一丁跟我讲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说出来。”王一丁抬起头,看着林烨那张帅气的脸说:“林烨,我发现我喜欢你诶。”
卷二
王一丁清楚地记得,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林烨的表情,远远地就听见胖子的声音,“王一丁,烨哥哥你们在说啥呢?”王一丁心想,完了,没机会说了。胖子蹭过来,说:“夏天吃冰糕就是爽,对了,我不在你们在说啥好玩的呢?”王一丁瞥了胖子一眼,叹了口气,无力地说:“胖子,记得明天还钱给我。”说完就走了。胖子一脸懵逼的看着王一丁离去的背影,大叫:“为啥?不是说白吃嘛?”他转过头看着林烨,问道:“你说,你把丁儿怎么了?”
王一丁非常后悔,她觉得这是她人生中做过的最失败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矜持点,为什么就这么等不及一定要告诉他你喜欢他呢?现在说了又怎么样,林烨会怎么看待自己?王一丁觉得自己当时一定脑子长包了所以才会这么做。王一丁期望着明天下特大暴雨,或者明天自己发40度高烧,再或者,明天世界末日,这样,这样她就不用去上学了。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因为无地自容不愿意去学校,第一次还是小学四年级全校演讲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忘了词,好像还把自己名字报错了。王一丁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她不知道现在林烨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么一个坑? 王一丁趴在床上,心想,最最可笑的是,她表白完了,可是连个结果都没有。但转念又一想,王一丁噌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王一丁,你的目的不就是告诉下他你喜欢他嘛?从一开始你也没想过要个答案啊。”王一丁觉得自己这样想有点道理,对啊,他喜不喜欢我我又不在意,那我还纠结什么呢?房门这时候突然一下子被打开了,王一丁吓了一跳,原来是老妈进来,看到她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床上,老妈也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学习压力太大,“你干什么呢?不睡觉发什么呆,赶紧睡觉!”王一丁“嗯”了一声,心想,反正事情都发生了,明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吃早饭的时候,王一丁动作比平时快了好多,她妈看着她,欣慰地说:“你终于认清自己马上高三的身份了,今天表现不错,你平常吃饭太慢,浪费了多少时间你说,人家都是上个厕所都觉得耽误时间,你倒好,吃个饭要两个小时,以后都得像今天这样……”王一丁没等她妈把话说完,抱着书就跑了。王一丁和林烨住在一个小区,王一丁想着千万别碰到林烨,千万别碰到。这次真的没碰到,王一丁松了一口气,这样挺好,以后反正就当谁也不认识谁好了。郭小小看到王一丁进了教室,飞奔到王一丁桌前,两根眉毛上下跳动,两眼冒金星似的,王一丁好像就没看到过这样子的郭小小,感觉她,好像特别地激动。“说说,昨天怎么样了,成功了没,你怎么跟他说的,然后他说了什么没有?”王一丁翻了个白眼,顿时觉得自己像没了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别提了,昨天你要是拦着我该多好。”郭小小愣了一下,停了三秒后,大叫:“他竟然没看上你?!”王一丁已经没有力气去说任何话,只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有隐身术立马消失,“大姐,你能声音再大点么?”
郭小小做了一番分析后,跟王一丁说:“根据我的情报和观察,这个林烨根本就是心里还有其他人。据说啊,他其实一直喜欢咱们班的一个女生,是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再说了,说句实话,我其实真的觉得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但之前看你那样,我没好打击你积极性,所以现在正好,你可以安心学习了。”王一丁特别佩服郭小小,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无论什么情况下她都可以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郭小小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往门口的方向看,林烨进来了。郭小小拍了拍王一丁的肩膀,给了她一个革命战友的鼓励:“同学,挺住哦。”
王一丁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得过去跟林烨解释清楚。林烨说:“你别怕,我不会说出来的。”王一丁说:“嗯,那就好。”王一丁转身走的时候,林烨说:“就算说出来了,大家也不会相信你会喜欢我这种人的。”王一丁愣了一下,她觉得林烨误会她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林烨会这么想,但王一丁没跟他解释。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着,王一丁并没有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觉得自己对林烨的喜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但又很怕别人知道这份喜欢,所以在林烨面前总是装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但她分明感受到,她喜欢的这个男生也是喜欢她的,但她不敢确定,因为林烨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王一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放学,感觉林烨都故意等着她。她的动作真的太慢了,整完书包还要跟这个那个聊会天才舍得回家。可是每次无论过了多久,林烨也都会跟她一起回家。王一丁最开始以为是碰巧,直到有一次还有几分钟下第一节晚自习,她看到林烨早早就收拾好了书包,她想,如果之前是碰巧,那下课了他一定就走了。可是王一丁心里不希望是碰巧。下课了,王一丁慢腾腾地开始整理书包,她瞟了一眼林烨,林烨坐在那没走。王一丁又跟静姐说了几句话,耳朵听到有男生叫林烨回家,林烨嘴上答应着,可还是坐在椅子上没动。就这样十分钟过去了,第二节晚自习上课铃都打响了,王一丁才背起书包飞快地从教室后门蹿了出来。林烨立马紧随其后一路小跑,等追上王一丁的时候,林烨小声埋怨道:“你怎么不等我?”王一丁保证,当时她心里乐开了花,但依然冷冰冰地回了句:“我为什么要等你。”
习惯有时候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王一丁习惯并且喜欢上了每天和林烨一起回家的日子,她觉得每天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和林烨两个人一起下楼梯,一起穿过校园,一起走过小区的那段树荫小路。很多年后,林烨都不知道,十七岁的王一丁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和他一起回家。王一丁很喜欢小区喷泉旁边的那个长椅,因为每次他们都可以在那里坐上一会,有时候会遇到小区里的“黑妹儿”,一只黑色的小狗,然后王一丁坐在椅子上,黑妹跳上来把头懒洋洋地搁在王一丁的腿上,另一边坐着林烨,哦不对,林烨经常蹲在地上,然后抬头看着王一丁。那种感觉真好,经常他们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都觉得空气是甜的。
卷三
郭小小告诉王一丁,你可得小心点,喜欢林烨的女生还是有点多。王一丁心想,那又怎么样,林烨喜欢的只有我啊。十七岁,王一丁坚定的认为林烨会喜欢她一辈子,就像她会喜欢林烨一辈子一样。许多年后,王一丁明白,当时再喜欢,也是无法保证以后还会喜欢的。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王一丁冷冷地看着其他人对林烨和朱晓蕊的起哄。朱晓蕊,就是郭小小口中众多情敌中的一个。王一丁可以很敏感地感受到朱晓蕊对林烨的喜欢,那简直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第一次,王一丁吃醋了,下课铃一响,背起书包就往外走。林烨一路小跑追上她,问她怎么了,还径直跑到了她前面。王一丁站在台阶上,刚刚好对着林烨的眼睛。林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张不开心的脸,一脸的坏笑。王一丁没好声没好气地说:“人家朱晓蕊不是喜欢你嘛,你赶紧回去啊。”林烨说:“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啊,难道你知道?”突然,林烨一个上前,王一丁差点撞到林烨,林烨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对王一丁说:“那你告诉我,谁喜欢我。”王一丁一把推开他,嘟囔道:“谁知道哪个喜欢你。” “嗨,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啊?等等我喂。”
妮子问王一丁,林烨有没有跟你表白啊。王一丁听了一愣,没有啊。妮子若有所思地说:“不应该啊,男生喜欢女生都会给个正式表白啊,不然你们现在就不能说明是在谈恋爱。”王一丁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妮子说的很对啊。“我怎么觉得你稀里糊涂的呢?这事儿你得搞明白。走了,上课去了。”妮子拍了拍王一丁脑袋,就回自己教室了。王一丁仍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心里特别难过,就像是鼓鼓的气球一下子没了气儿似的,特别失落,特别想哭。晚上下了晚自习,肖立风叫她去食堂吃夜宵,这哥们她高一就认识了,当年学校和瑞典的一个环保组织一起搞活动,他俩被分到一个项目组上的。分组那天,就王一丁和肖立风迟到了,这也是个缘分,老师干脆就把他俩分到一组了。王一丁觉得跟肖立风在一起特别亲切,就跟亲哥似的,但是唯一的一点就是,肖立风这人对谁都特大方,唯独对王一丁特小气。就那次,王一丁忘了带饭卡,借他的饭卡刷了次饭,之后那几个小时里,肖立风口口不离“还钱”二字。王一丁也是纳了闷了,就这么个极品,还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他,这世道,真是世风日下。
王一丁到食堂的时候,肖立风已经开吃了,王一丁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表示还满意,基本上该点的东西都点了。肖立风看了眼王一丁,问了句:“你怎么了?”王一丁就等着肖立风问自己呐,就是没反应过来怎么会这么快就进入主题了。“我问你个问题啊,要是你喜欢一个女生,你会不会跟她正式说一下,就是交往前正式说‘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王一丁就坐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肖立风。“会啊,肯定会。”肖立风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饭,边嚼边看着王一丁,“怎么了?干嘛问这个?”“那我再问个问题哈,那要是这个男的没有正儿八经,就是没有正式地跟这个女生说‘我喜欢你’这几个字,是不是就代表他不喜欢你?或者没那么喜欢?”“呃……这不好说,可能吧。怎么的?你有喜欢的男生了?”王一丁听了肖立风的话后,已经完全没有表情了,“可能吧”是什么意思?就是可能林烨没这么喜欢我?王一丁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肖立风的话了,心里超级失落,就像是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肖立风看了王一丁好大一会,才问了句:“你是不是喜欢谁了?”王一丁撇了撇嘴,“嗯”了一声,然后就陷入了巨大的失落感中,过了很久才突然意识到肖立风还在对面吃着饭的,并且依稀还记得,肖立风之前说有事儿找她跟她说,于是赶忙装作很关切的样子问肖立风:“对了,你不是说跟我说事情吗?什么事儿?”肖立风看着王一丁,特别神秘地说:“这事儿只有你帮我了,帮我多在你们班赵雪儿面前说说我的好话。”王一丁刚吃了一口,就被他这句话差点噎着,“你喜欢赵雪儿?什么时候的事儿?”肖立风大概早就预想到了王一丁这表情,就特别淡定地解释到:“还不是托你的福,我看你经常跟人家一起,不是我说你,没事别总跟人家站在一起,你瞧瞧人家,皮肤白里透红,一站出来那都是闪着光芒的天使,你看看你,黑不溜秋,你只能更加衬托别人的美,晓不晓得嘛!这都是哥哥给你的最真实最中肯的建议。”要搁以前,王一丁一点都不在乎肖立风对她的评价,基本上已经习惯了他对她的毁灭性打击,但是今天不一样,本来王一丁就很难过了,肖立风还是这样取笑她的黑,是不是因为她黑所以就特别丑啊?她在想,林烨是不是也嫌弃她特别黑啊?
那天下午,天阴的厉害,教室里都开着灯,下午上数学课,大家基本上都是昏昏欲睡,数学老师讲着讲着,突然停电了,这时林烨大叫了一声:“老师,王一丁不见了!!”一秒后,全班哄堂大笑。看着林烨,王一丁气不打一处来,又好气又好笑,白,就你白。王一丁觉得她妈说的特别对,有的人那是越长大越好看,而王一丁就是属于那种倒着长,越来越丑,虽然她妈说对她说过“即使你长的丑但是在妈妈心里是最美的”的话,但这一点都起不到鼓励安慰的作用,哎,王一丁心想,老妈觉得美没用啊,要林烨觉得才对啊,可是林烨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