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越南米线还是在柏林。
几年前第一次来德国看猴哥时,猴哥带我去柏林来了趟 “首都游” ,顺便也拜访一下朋友。记得当时到柏林已经过了饭点儿,所以就在附近选了除中餐外都比较合大家口味的越南米线填填肚子。虽然点的什么菜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但当时的乌龙成为越南米线小记中不得不提的事件。
印象中我似乎点了米线之类汤汤水水的主食,出现在我餐桌上的却是“夏卷”。(这个名字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盯着盘子里自视比春卷更高贵的夏卷(因为价钱贵),心里虽闪出黑人问号,但脑子里恶魔的声音告诉我第一次出国的土鳖怎能质疑异国美食?架不住 “饥饿” 也在一旁的怂恿,我小心翼翼夹起一个夏卷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大口。
依稀能回忆起这第一次与夏卷亲密接触的口感,夏卷皮有丝许粘牙,由于没沾酱汁的原因,夏卷里面的米线味如嚼蜡。心里认栽的正打算吃第二口,服务员紧张的过来道歉并说菜上错了,我送进嘴里的那个刚被我又咬了一口的夏卷,就迅速的被服务员收走了。我目光不禁随着那盘夏卷远去,犹如看着旁人被绑走挣扎的景象。留下它,我付钱还不成?
这就是我与越南米线的初识。
我对越南米线的情感,有点像恋爱中的渣男。需要你时千般好,不要你时,任你七十二变我也不领情。
天冷的时候,我会迫不及待的钻进店里点一份在每个店都是招牌、像门神一样矗立在菜单第一页的Pho Bo(越南牛肉米线)。吃米线前先撇几口甘甜的清汤,顺着喉咙送到胃中,一切被凛冽寒风折磨的痛苦都如昨日浮云随汤飘散。再夹一筷豆芽和洋葱,洋葱的辛辣在鼻翼中飞旋,堵在鼻腔里的鼻涕在洋葱的作用下不得不闹着要出来。这就是Pho Bo的魅力,寒冷的冬日我不能没有它。
不过除了在风如刀面如割的冬天,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和越南米线有点半联系。即使被朋友拽到店里也只会点个“越南式泰餐” 比如红咖喱牛肉盖饭来果腹,任凭桌上的Pho Bo如何散发“妖艳”的香味,照样视而不见。
其实有时我也会想,为什么对越南米线会有如此极端的情感。思来想去,一来可能源于我觉得它饿得快,二是因为我对扁平的米粉有一种莫名的偏见。
会不会饿得快,对于我这么个俗人来说,是评判一顿饭吃的到位不到位非常重要的标准之一。
记得上大学时,食堂米饭标准是女孩一两,男孩二两。碍于面子的我,每次在食堂打饭时即使饿的前胸贴了后背也绝对不加饭。到下午三点,第一节课还没上完,“胃大人” 保准一边敲鼓、一边反酸的饿给你看。这节骨眼儿,不偷着给它塞个面包向它求求情让它行行好,保证不出一会,肚子的响声肯定会影响四周邻座的同学认真听讲。越南米线也是同理,泡图书馆的日子中午绝对不吃越南米线,省的下午两三点,肚子饿的震天响。
对扁平米线的偏见可能是由于先入为主。在黄河以北长大的我,十岁之前对“条状主食”的认知只有面条。直到当时家旁边新开的饭店吃了一次过桥米线,我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以大米为原料的“条状主食”——米线。
吃过桥米线,一碗鸡油热汤,任凭汤底如何翻江倒海,表面的浮油能纹丝不动地封锁住一切蒸腾的热气;筷子夹着切的薄如蝉翼的肉片左右入晃动的“涮”入汤中,鲜嫩柔软,入汤即熟,久泡而不柴。再倒入切丝的豆腐皮,脆嫩的韭菜段等七八种配菜,最后倒入弹韧的米线,大功告成。不过这时千万别着急喝汤,不然带着满嘴水泡又怎能品尝这即清淡而又醇厚的滋味呢?
扯来扯去又回到越南米线,虽然我对它如渣男般的情感,但它的汤底清如处子,豆芽、洋葱加柠檬的配料能给予恋爱般酸甜、温暖。我相信它一定会遇到更多爱它如初的食客,在街头巷尾寻觅它,遇见它,守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