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是外公外婆的第三个孩子,前面有一姐一哥,属于不太显眼的那个。
二姨小时候有个外号叫二木头,据说3岁才会说话。二姨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有主心骨。她上完高中,是内战时期,外公的生意不太好做,估计是养娃有压力,就希望二姨考师范,学费压力小一点。二姨不肯,要考上海最有名的医科大学,医学院在那个年代也是非常难考的。二姨知道自己的英文不够好,也没有其他的辅导老师,自己就每天朗读背诵几个小时。我母亲那个时候大概8-9岁的样子,清楚的记得,二姨的房子是临街的一面,白天人来车往热闹喧哗,但二姨充耳不闻,只大声朗读英文,也顺利的考上了医学院。
二姨是上海八五医院的影像学专家,二姨夫是二姨的同学,也是八五医院的耳鼻喉科专家。他们一起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一起参加过支援非洲的援助项目,一起在八五医院后面的单位房里住了50年,相继以将近90岁的高龄去世。
二姨在上海,因为离着外公外婆近,也离着三姨、四姨、小舅舅比较进,因此,所有的兄弟姐妹到上海来,路过上海回苏州,都会受到二姨的盛情款待。我也因为在二姨家的一段时光,在亲戚间留下了最初的印象。
传说我三岁那年,妈妈带哥哥和我回上海探亲,最后一站是二姨家,我到了二姨家,就童言无忌,“二姨家,你家真阔啊,有两个大衣柜”。临走前,二姨买了一大盆螃蟹,我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所有的大人们都吃饱了,只有我还在坚持不停的吃,二姨还专门给我照了一张吃螃蟹的相片。
大姨去了以后,二姨就是全家之主,外公外婆生病住院,是二姨安排照顾。小姨生病,也是二姨找人反复核对血液报告才确诊了红斑狼疮,对症治疗,让小姨不仅捡回一条命,还能得以安享天年。
我工作之后,曾经去上海出差,妈妈必要我去看望二姨,那是二姨已经年近80,拄着拐杖,走了好远到医院门口来接我,我问二姨的腿是怎么回事?二姨说是前年摔了一跤,在医院做手术的时候,做的不好,留下了毛病。我问二姨是不是医疗事故,二姨说应该是的,第一次没做好又做了第二次,但是是本医院的大夫做的,也不容易,就不要去追究了。看着二姨走路那么费劲,我既心疼又感动,觉得她实在是太善良,如果是我,受了那么多罪,还不能走路,怎么也得要个说法。
二姨是什么样的人呢?脾气大 的,据我妈说,跟二姨夫吵架的时候,凶的我妈都看不下去。这个点不愧是我妈的姐姐。而且二姨夫和我爸都是早早就耳背的,都是主动退出争吵,心甘情愿挨骂的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