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准备做饭,因为昨晚下了点雨,雨后的天气显得格外凉爽。早晨冒着毛毛细雨,去城外转了一圈,边呼吸雨后清醒的空气,边去看马路边的萱草花。不知为什么,自从知道了这看似普通的花就是中国曾经的母亲花之后,青几乎每天都要去看看。也许是天阴的缘故吧!那些花今早并没有盛开,一个个升着细长的脖子张望着。
青有点失望,马路上今天走步的人寥寥无几,从那条熟悉的路进城,顺便再去超市买点菜。她来到蔬菜区,挑了半天,挑来挑去还是挑了土豆和大白菜,小时候仅有的蔬菜。近几年她发觉,口味越来越近和小时候一样了,喜欢吃素,喜欢吃土豆丝,喜欢吃醋溜白菜,下午喝点粥,吃点甜面条……这些喜好似乎越来越像母亲,母亲的善良,母亲的隐忍,甚至于说话的声音和模样都让有些人惊呼简直和母亲如处一辙呢!青假装生气的对开玩笑的人来上一句,本来就是亲生的。
在离青的店门口有一家卖早点的,青知道回去一个人也懒得做,不如去吃点。十几平米的小店,经营麻花扁豆米汤,洋芋饼,民勤凉皮这三样小吃,无论那一样都是让在外的游子们馋得直流口水。青要了五根小麻花,一碗诱人的漂着葱花的扁豆米汤。她记得小时候,每到冬天闲下来,母亲就会用发面炸好多好多的麻花,她们几个跟在母亲身边,帮忙做麻花。也只有在冬季里,母亲才会不慌不忙的,在面粉里面打几个鸡蛋,撒上白糖,做出来的油棒又脆,又酥。每天睁开眼,就听到火炉子上咕嘟咕嘟的声响,母亲变着花样给她们熬各种粥,小米粥,南瓜粥,绿豆粥,扁豆黄米粥,就着那金黄金黄的油棒,他们五个吃得口齿生津。青最爱母亲的扁豆黄米粥,自己也做过几次,总找不回当初的味道。
青记起清明时弟弟回来,也喜欢吃这家的早点,就调皮的拍了图片,发到家人群。奇怪,半天没有人反映。妹有电话打过来,声音有点低沉,先说让青记得十一点钟去借下外甥,周五她有课,然后告诉青,弟弟带着母亲去医院了,母亲头痛,二姐说需要谁去广州陪母亲。青的脑袋嗡的一声有点大了,她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刚才还咕咕叫的肚子,瞬间填得满满的,她半天脑子里只有母亲,怎么了?怎么了?母亲怎么了?她一边边问自己。去检查了,应该会没大的问题吧!青一边边的祈祷,这几年她时时刻刻不忘关爱身边的老人和小孩,总希望自己没有在母亲身边的日子里,也有陌生人关心母亲。
当青浑身无力的回到店里时,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本来计划女儿中考完了就去陪母亲一月,盼这个假期盼了三年,可事情永远不在你的预料之中。中考结束了,进入全县前三百五十名还要参加分班考试,计划落空了,她还要继续陪女儿复习,准备冲刺实验班。
青擦干眼泪,见群里面弟弟和二姐在聊天,弟弟看来并不怎么慌张,她想母亲可能也不严重吧。早点准备午饭,还要去接外甥呢。青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白菜,就炒酸辣白菜吧!记得那时秋天白菜丰收的季节里,母亲也老爱炒这菜,只是后来父亲得了胃病,不能吃辣椒,母亲怕父亲嘴馋以后炒菜的时候很少放辣椒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青突然听到门外有谁唱这首歌,她扔掉手中的白菜,冲出门外,原来是一位怀里抱着孩子的母亲,已经从门前走过去了。孩子大概俩岁左右的样子,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青的眼睛湿润了,她有点羡慕母亲怀里抱着的孩子,多幸福啊!
许久前的那个夜晚,她陪母亲去浇水。深邃的天空中,只有星星在天空中眨巴着眼睛。夏季的田野,一切都被夜色笼罩着,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鬼一样的沉寂。偶尔一阵风吹过,地埂上高大的麻头随风摇摆,玉米叶子哗啦啦的响,青吓的紧紧的抓住母亲的手。到了地头,才发现田地的水才淌了一半,天街夜色凉如水,母亲把青紧紧的搂在怀里,坐在地埂上,听水声潺潺,黑暗中似乎隐隐还能听见庄稼拔节生长的声音。青感受着母亲温热的体温,竟然沉沉睡得那般香甜。再也没有那样宁静的夜晚,再也没看过那样繁星点点的天空,再也没曾感受过那样温暖的怀抱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熟悉的歌声,熟悉的怀抱,母亲,我永远是您手心的宝贝,青喃喃着,像个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