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
在一个幽深的巷子里,火锅吃到一半,小酒喝到半温,两个人透过雾气模糊的窗户,擦干净了,偷看雪花悄然飘落,四际无声息,环堵微动荡。你伸出三根手指,问我这是几,我说你以为我瞎,于是把对方的手抓在手心里,说,这是一。
嗯。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周遭的火锅木炭,已经变成了短袖拖鞋。
我坐在海边啤酒摊上,吃着从隔壁大排档买来的鱼蟹,默默看着海滨不远的露天卡拉OK震耳欲聋的欢唱。
她说这座城市只有两种文化,一种是白天里睡觉,一种是夜里买彩票。昼夜不分,节奏缓慢。
我用脚踢了一下她的腿,给了她一个眼色。近旁坐着的女人递给了男人的那张名片,被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对我说,满地都是这玩意。
我说我知道。
我不禁想起去年在江西某座南部小城的旅馆里,风尘仆仆,曳屣搬箱而入,老板问我,要不要小妹。
我看了一眼同行的舍友,面面相觑,落荒而逃。
你想什么呢?她一脸怨气地踹了我一脚。
哦不,什么都没想。
我问她,你有妹妹吗。
有,怎么了。比我漂亮。
她说完这句话,就拿着手里的冷饮转了半边身子。
我知道她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抗拒。
四年前的冬天,夜里,我俩吃完了火锅,兴冲冲跑到故宫最外面,沿着平日里游人最多的那条土路漫步。
两个人穿着挺大袄子,经不住了冻,挤在好不容易打到的三轮车里傻笑。故宫的风把雪花扬起来又洒下去,等到回到学校时,斯人已然睡倒在了肩头。
这海滩那边是什么?
金门?我不知道。
我俩怅望着海的对岸,无边无际的黑夜,和略显孤独的灯塔。
我觉得我还有些事情没和你说。我用脚划拉着沙子。
没必要了。她把烟递给我。
我说,我不会。
你看,一艘船白天从远方驶来,桅杆渐渐露了出来,你终究能看见它。可黑夜呢,即便那艘船开到了你面前,你都浑然不觉。
嗯?我被她说懵了。
走吧,送我回去。
嗯。
这巷子无论是北京的胡同还是上海的弄堂,这海无论是西藏的湖泊还是一望无际的东南方。这人无论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还是七八十岁的老姑娘。
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好歹讲完了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