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如烟消逝在浩瀚的时空里,繁忙的生活也让我鲜少有时间去回忆往事。那天父亲无意说起新农村建设要改拆建一部分旧房时,叹息道:“咱家的牛舍可能要被拆了,以后再要养牛可得重新建了。”
“还要养牛,都这么大年纪了?”我是反对的,前两年母亲身体不好,农村里事情多,父亲一人忙不过来,在我们的建议下,父亲先把牛卖了。可这才过了多久,父亲又要张罗买牛的事了。
父亲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辈子都养牛,突然不养了,这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
这我是理解的,我也爱牛。从我记事起,我家就在养牛。而我和弟弟从小就放牛,村里人都叫我们放牛娃。牛是我们家的劳动力,每年春耕的时候,它和父亲总是天没亮就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村前村后的所有土地都是它犁的。父亲心疼牛,经常说:“人可以不休息,牛不能不休息。"所以,每犁田一段时间,都要让牛歇息一下,在田边吃些草,他则去较远的山上割些草留给牛晚上吃。
牛是我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它除了犁田外,还每年下一头牛崽子,第二年长大了卖给别人,虽然舍不得。我记得每年卖牛的时候父亲总一声不吭地做牛栏边很久很久,不懂事的我们还嚎嚎大哭着不让牛给牵走。
那些放牛的日子更是缤纷灿烂了我儿时的记忆。我最喜欢春暖花开的日子,晴空万里,小草嫩嫩的,绿绿的。牛在田野里幸福地吃草,我在旁边挥鞭玩耍引吭高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牛儿跑,挥动鞭儿向四方,百鸟齐飞翔......"。有时我也做些一举三得的事,放了牛,给牛割点草,还拔些猪草。爸爸妈妈总是乐呵呵地表扬我能干。
我也喜欢春天里看牛洗澡。绕着小村庄的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春天里,河水总是比任何季节都要多,牛一进小河就可以淹没整个身体,只留一个头在水面上。它会游泳,把水推起层层浪花,它会泅水,水面冒起个个白色的气泡。它在水里满足的打滚,耍尾巴,赖在水里不肯起来。每次牵起它,我都会想到赖床不肯起的自己,总是在妈妈三番五次的叫唤下睁开惺忪的睡眼。从水中站起的牛儿特别干净,牛毛顺顺的伏贴在身上,不沾一点尘埃,它甩甩身上的水滴,抖擞抖擞精神,俨然是一个漂亮的魅力女神。
夏天里牛虻很多,它们总是叮在牛身上不喝饱血不摆休,这严重地干扰牛吃草。我甘当它的守护神,拿着牛虻拍不停地替它拍打。每逢暑假,放牛就是我的事业,如果牛长肉了,我会为此自豪不已。
大学放假时,村里人笑话我,“四只眼的大学生回家还放牛啊?”我轻轻松松地回答“是呀!”,一点也不会尴尬,我本来就是个放牛娃。
后来成了家,帮父亲放牛的时候少了,一年里也没有几次,有时放牛只是为了带女儿体验生活。女儿也喜欢放牛,还特别崇拜满腹牛经的外公,总是缠着外公讲他和牛的故事。
好怀念那些放牛的日子,轻松、惬意、与自然相亲、看着牛吃鼓起的肚子就满足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多单纯多简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