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栀子花还在远远地开,白兰花还在慢慢地香。她们仍别在老街摆摊老阿婆的衣襟上,比任何一朵束在花店里的红玫瑰都还要风情。
窄长的过道只曾斑驳了岁月,却好像从未惊艳过谁的时光。
我兜兜转转,百折千回,一抬头,还是不知觉的走到了这里。虽然抬头仍看不见明亮的天空,但从遮阳布上洒下的星星点点,正好衬着已下了一些白霜的发,一起散发出日子的味道,那样绵长,那样久远。
这次回家又去了那家鞋店,卖鞋的老板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力旺盛,向顾客吹捧着他家的鞋子是全国最棒的。我对闺蜜笑笑不语,她说我们做销售的就要他的那种精神,自家的产品永远是最好的,对待客户永远是热情的。是啊,果然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啊。
生活从来都是艰辛的,但若我们将长久热情都付诸于她,也终会得到她的眷顾,比如:生意兴隆。
卖毛线的老板娘腿还是一走一个跛的,脸上的笑容依然那样的亲切平静。只是感觉,她的店似乎大了些,不知是重新布置的原因,还是顾客稀疏的缘故,总显得空空荡荡。
大概是因为老柜子褪了色吧,才映得那些毛线的颜色不那么鲜艳,看上去老气而又陈旧。可是当拿起来的时候,又有种熟悉的柔软瞬间戳进心底,像记忆中老太太温暖的老毛线口袋。柜台现在看起来是那样矮,想起当年自己忍俊不禁的样子,只能叹息一声白云苍狗,都是过往,谁没有过往。
我喜欢那样的老店,因为有故事,没有炭火和烈酒也会暖的小店。
那家上高中时,开在街拐角小巷里的“千里香混沌”店,是我这些年来在外地来最想念的寻常。从前和小安经常去吃,带一份烤鸭。常把一碗清清淡淡的混沌吃得油油腻腻,分不清是混沌亵渎了烤鸭,还是烤鸭玷污了混沌。两个人总是笑闹着吃到撑死了才肯扶着墙出来,还是觉得那样的日子特别美好,过得又慢又充实。
当时的他是最好的他,后来的我是最好的我。可是最好的我们之间,隔了一整个青春。怎么奔跑也跨不过的青春,只好伸出手道别。
回忆的风冷冷地吹过,然后重重地穿过。我怕一闭眼,老街就不见了,那些人就不在了,店门就锁了。后来,我慢慢明白了,无论是记忆还是时间都像是掌心的水,不管是紧握还是摊开,最终都会从指缝间流光。只剩下湿湿的感觉,告诉我们它存在过。老街也一样,我们该学会的是承担,然后,好好生活,各自珍重。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垦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