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矛盾
雪纷纷地下,像极了秀花姑子纷纷欲落而又未来得及诉说的乡愁。山上的雾气总是那么重,增添了些许不可名状的,朦胧的迷幻。而山下的人们兀自生长着,徘徊着,挣扎着,也希冀着。他们好似庄稼深深扎根在泥土里,或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奔走劳累,或对邻里之间的琐碎故事津津乐道,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贪婪地吮吸生活的精华,顽强地活着,牢牢握住生的希望。红白喜事在哪里都不足为奇,有的人哭一场,有的人笑也罢。总之都会过去,消散在梦里。有的人乐于做梦,做了一个又一个梦,等到天亮了,梦也就该醒了。天还未亮,秀华姑子就坐在炉火旁开始烧水。已经烧得黝黑变形的锅炉嘶嘶地叫着,通红的煤炭把自己的身体烧成了灰,风一吹,就散在屋里。秀花姑子望着锅炉里的热水,先是底下慢慢堆积小水泡,而后水泡膨胀、爆炸,浮在上面,水就开了。像开花一样的,秀花姑子心里这样想。从冰箱里拿出三个鸡蛋,转身回去又拿了一个,“豆阳得吃两个”,秀花姑子一边把鸡蛋打进滚烫的的开水里,一边嘀咕着。金黄的蛋液一到了水中就慢慢定了形,四周变白,围住中间的蛋黄。等到半熟不生的时候,秀华把四个荷包蛋捞了起来,分别放入三个碗中。再从锅里给每个碗加热汤,用铁勺舀三大勺醪糟,三大勺糖,放进三个碗里。再把昨天买的冷馒头蒸一下,早饭就做好了。豆阳和豆大兴听到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也都起了。三个人围坐在小桌旁,絮絮叨叨地吃着早餐。“豆阳啊,老实说你最近在学校是不是闯祸了?”豆大兴咀嚼着馒头的嘴呢喃不清道。豆阳用筷子把蛋戳破,溏心蛋一下子就流黄了出来,整个碗里的汤水都是金灿灿的。他喝着这碗甜甜的汤,还有溏心蛋也一股儿地往嘴里送。这是奶奶教妈妈做的,是奶奶的味道,他想奶奶了,他想今天放学之后,就骑车去医院看奶奶。他不想回答他爸的任何问题,他讨厌他的父亲,“一个懦弱又无能的人”。“跟你说话听没听见呢!你是不是跟肖家的那个女儿搞对象了?”豆大兴气愤地摔了筷子,用粗粝的巴掌“啪”地一声打掉豆丁的碗。“一大清早的,你龟孙子发什么羊癫疯!”秀花姑子站起来,用手护着豆阳。“慈母多败儿,你看看豆阳这个样儿。一点不懂得尊重大人!都是你惯的。” “反正不跟你龟孙子一个样,一天在家啥事不做,窝着吃低保。自己没本事,又拿娃儿出气,你是不是要装怪?”秀华把碗往桌上用力地磕了一下,筷子滚到了地上,颤动着。“你们别吵了。我是跟肖娇谈恋爱了,但是我知道负责任,我比你更会做人。我尊重值得尊敬的大人,而不是尊敬像你这么只会发脾气的大人。你如果再敢凶我妈,我跟你拼了。”豆阳说完这句话,拿着书包就往门外冲,他狂奔下楼梯,找到自己的车就往大街上骑去。豆阳两条腿用力蹬着车踏板,转得飞快的两个车轱辘,把地上的尘埃都卷起来了。他穿过整座县城的郁郁葱葱,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两行热泪不觉地夺眶而出,他只想见到奶奶。 “我不值得尊重吗?”豆大兴像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地滑着坐下来。“我是不会找钱,老是失败,老是一败涂地。” “我不值得尊重吗?”豆大兴像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地滑着坐下来。“我是不会找钱,老是失败,老是一败涂地。”秀华收拾着屋里的残局,朝着铁窗外叹了口长气。“别了,我看豆阳是个大人了,往后你就别管太多他的事了。妈的身体不好,别让她知道我们又吵了。待会儿你把饭做好了就送到医院去。我去问问赵老四开餐馆的事情。日子总得过下去。”这是一个不富裕,甚至连温饱都需要用力维持的家庭。长年吃着低保,夫妻两人都没文化,没有固定收入。豆大兴好赌,有一点闲钱也全都输光了。但最近他们的故友赵老四回县城了,他谋划着和秀华大兴在山上开个羊肉餐馆。最近赵老四和秀华都在忙着去各种部门审批,找银行贷款起步资金。豆大兴没像之前那样爱泡在茶馆赌牌了,每天按时去医院守着自己在病中的老母亲,帮着秀华做事。秀华看着远方的红日渐渐升起,心也就慢慢热络起来,她突然觉得现在的日子有了奔头。她咧开干裂脱皮的嘴,微黄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了微笑。
第二章缘起
豆阳奶奶经常就念叨:“豆丁呀,你靠不了你爹娘了。全靠你自个儿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了。将来娶个老实人家的好姑娘,踏踏实实地过一辈子,平平安安我也就放心了。”这段话早就在豆阳耳朵里磨成了茧。不过听着也就是听着,直到分科之后遇见了肖娇,少年的心头照进了一束光,懵懵懂懂地明亮起来了。那光引豆阳奶奶经常就念叨:“豆丁呀,你靠不了你爹娘了。全靠你自个儿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了。将来娶个老实人家的好姑娘,踏踏实实地过一辈子,平平安安我也就放心了。”这段话早就在豆阳耳朵里磨成了茧。不过听着也就是听着,直到分科之后遇见了肖娇,少年的心头照进了一束光,懵懵懂懂地明亮起来了。那光引领着这少年往前走去,浪花拍打着他的脚背,眼前是蓝紫色的大海和城堡一样大的飞鱼。豆阳没有见过大海,更没有见过城堡一样大的飞鱼,但这就是他喜欢上肖娇的感觉。肖娇家境也并不好,但她很踏实、很努力,也很简单。当这个女孩和朋友又说又笑地走过操场的时候,豆阳恰好帅气地拿下一个远投三分。阳光打过树梢,投下斑驳树影和清澈的光,光落在肖娇脸上。肖娇生得很美,是那种套着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你却觉得她清纯得很好看的美。一跃而起的少年和恰好转头微笑的女孩,也许滥俗却是真实纯粹的美好爱情的开始。那天周五打完篮球之后,豆阳就回家了,父母还是在为了一些琐碎的事吵架。肖阳照旧劝解,之后他俩就各自洗漱、入睡。豆阳一边算着一道永远算不出的函数题,一边想着下午看到的那个女孩,“她是谁呀?她是不是看到我投进三分球了呢?她好像是对我笑了?我怎么才能认识她呢?她会喜欢我吗?”豆阳带着少年才会有的疑惑,在床上辗转了好久。窗外的知了不厌其烦地聒噪着,房门外传来豆大兴一阵阵渐渐升高的鼾声,旁边的电风扇因为年老的缘故,有气无力地呻吟着。这样的夏夜,因为空气中藏有甜蜜的困扰,而显得那么静谧而不同。
第三章
豆阳和奶奶豆阳,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像太阳一样的大男孩。豆阳小的时候,比同龄人都矮一大截,总是吊着两串鼻涕。身材又很瘦小,别人就老是喊他豆丁。最开始呢,每次豆阳的一伙朋友在楼下大声喊“豆丁下来玩!”的时候,豆阳奶奶都会拿着锅铲,冲到阳台上,“再乱喊,就不给你们炸洋芋锅巴了!”于是一群小鬼就乖乖地喊“豆阳下来玩!”豆阳,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像太阳一样的大男孩。豆阳小的时候,比同龄人都矮一大截,总是吊着两串鼻涕。身材又很瘦小,别人就老是喊他豆丁。最开始呢,每次豆阳的一伙朋友在楼下大声喊“豆丁下来玩!”的时候,豆阳奶奶都会拿着锅铲,冲到阳台上,“再乱喊,就不给你们炸洋芋锅巴了!”于是一群小鬼就乖乖地喊“豆阳下来玩!”豆阳五岁才读幼儿园,因为在外面打工的爸妈,老是凑不齐去示范幼儿园的学费。去幼儿园第一天,老师问奶奶,“他有小名吗?”。奶奶愣了半天,蹦出俩字“豆丁!”。之后奶奶也就边炸洋芋锅巴,边叫豆丁和他的小哥们上楼吃饭。豆丁打小,印象里就只有奶奶是他的家人,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上幼儿园之后,看到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来接,豆阳心里莫名就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豆阳抬起小小的脑袋,懵懵懂懂地看着奶奶,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这个时候奶奶总会给出一个固定的答案,爸爸妈妈在广州打工,在给豆丁找钱,供豆丁读书。可是豆丁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广州打工,为什么供自己读书不能在这里上班呢,为什么自己比幼儿园同学年级都要大呢,为什么他们都不回家呢。怀着这么多为什么的豆丁,小小的手把奶奶老得发皱的大手握得更紧了。祖孙俩一起回家,路上会经过很多店铺。豆阳每次在点心铺面前,都会目不转睛地看很久。先是牛奶和着烤蛋糕的香气往豆阳鼻子钻,豆阳就猛地吸几口,然后就看到玻璃柜子里摆放的各式各样的点心。肉松夹心的小蛋糕、鸡蛋土蛋糕,、奶油夹心的面包、上面撒了彩色巧克力碎的果酱小蛋糕……好多好多点心,豆阳都想去慢慢品咂。可豆阳握着的老得发皱的老手提醒着他,奶奶很节俭、很辛苦,每次去菜市场买菜都是精打细算地还价,每次炒瘦肉全都给豆丁吃。豆阳看着很小很调皮,其实他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知道,他很懂事,心里很有爱。“奶奶是个勤劳的女人,她早上起得很早,就开始给我做早饭。一天到晚都在家里收拾房间,买菜,洗衣服。放学之后,一到楼梯间,就可以闻到奶奶厨房里豆阳看着很小很调皮,其实他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知道,他很懂事,心里很有爱。“奶奶是个勤劳的女人,她早上起得很早,就开始给我做早饭。一天到晚都在家里收拾房间,买菜,洗衣服。放学之后,一到楼梯间,就可以闻到奶奶厨房里传来饭菜香。每次闻到味道,我就知道奶奶在炒什么菜。一进门,家里都是干干净净,明亮宽敞的。家里有个红太阳,就是我的奶奶。”这是豆阳二年级写的作文《我的奶奶》。
第四章 归来
在豆阳上初中那年的冬夜,豆阳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豆阳放学之后,像往常一样穿过黑暗中凌冽的风,骑过整座县城的萧瑟枯败,回到自己家所在的筒子楼。昏暗的夜灯撒在残缺的石板台阶上,稀疏的星星在天空中黯淡燃烧。豆阳抬起头,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三楼。窗户里透出灰黄色的光,豆阳知道那是奶奶在等他回家。他知道奶奶一定是坐在那个吱吱呀呀、表皮都被岁月卸成魚鳞片的沙发上。奶奶头上吊着的灯四周,有不知趣的飞蛾在打转。电视里播放着奶奶最喜欢的《雾都夜话》片尾,奶奶两只老得发皱的手,为豆阳打着过冬的毛线拖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然后等豆阳一开门,奶奶就会醒过来,为豆阳烧水。奶奶说,冬天一定要泡脚。但今天不知空气中是否有什么牵绊住了豆阳,他想让奶奶多睡会儿。他就在筒子楼下站着,望着奶奶在的地方,看着天上的月亮和云飘来飘去。不知过了多久,冷风嗖嗖地往裤腿里灌,催促着豆阳往楼里走。家门虚掩着,留出一道门缝的光。推开门,便看见两个陌生人站在门口。豆阳倒吸了口冷气“你们是谁,来我家干嘛?”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两只手局促不安地放着,眼神偷偷地观察豆阳。她的身旁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蜷缩在沙发上,见到豆阳之后,就慢慢地站起来,“我…是你妈妈高秀华啊。”这时奶奶从厨房里出来了,端出一盘刚煮好的水饺,“上完自习饿了吧,快来吃点饺子。今天你爹娘打工回来了,以后都不走了。大家一起吃顿热乎乎的饺子嘞!”豆阳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鼻头一酸却又逼着自己不能哭。“我去拿碗筷和辣椒酱。”豆阳大步流星地朝厨房奔去,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心下还是不能平静。亲爸亲妈对他而言就是,十多年都不曾见过的陌生人。他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打招呼,该如何相处。如今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就有除开自己和奶奶外的人了。豆阳数了四双筷子,四个碗,转身发现在背后调和着蘸酱的高秀华“豆阳喜欢吃辣啊,妈妈也爱吃辣”,她转过身,用温柔的眼睛望着豆阳。不知怎地,豆阳的鼻头又酸了,眼眶也红了,可这次没能憋住,眼泪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妈!”“诶,妈回来了。”豆阳仿佛突然穿梭豆阳仿佛突然穿梭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应该是三岁吧。一个洒满阳光的房间里,有一个梳着辫子的女人坐在窗边,望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在唱歌,她突然回头一瞥,就看到小小的豆阳呆呆地看着他,女人温柔地一笑。“妈妈!”“诶!妈妈在这儿呢。”女人就把豆阳抱起来,和他一起看天上的鸟,“那是大雁,他们总是成群结伴,一会儿飞成人字型,一会儿飞成一字型。他们是候鸟,秋天就会往南方飞,就会回家。”豆阳上小学的时候,语文老师讲到一篇关于大雁的课文。豆阳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今天他突然想起来了,是妈妈讲过。大家摆好碗筷,围成一桌大快朵颐。豆阳听着爸爸妈妈讲自己这十多年的打工经历。爸妈到了广州之后,先是在别人介绍的塑料厂做了四五年流水线的加工活。后来因为妈妈身体不好,爸爸就让妈妈在家休息,一个人去工地搬运水泥,结果爸爸也因为身体负荷太重而病倒了。妈妈当然在家休息不住,先是帮着别人洗衣服,带孩子,后来又去做清洁工,姑且维持着生活。爸爸也找了个轻松点的保安工作,本想到等攒多点积蓄,两人就回家乡。没想到这个时候出没想到这个时候出现了看似是机遇的变故。一个早年在塑料厂认识的同乡,有一天突然登门拜访。他说有个挣钱发财的好机会,只要成功了至少可以买套房子,买辆车子,他有个亲戚已经拿着几十万衣锦还乡了。从小就待在淳朴的县城,一心只想要赚钱的两人也没想过别人会骗自己,就收拾东西和那个老乡去了深圳。他们被带到一个房子里,听人宣讲培训,洗脑各种营销策略。每个人必须日常完成一定的营销额度,在街上去发售传单,招徕更多的人入伙。这个团队其实就是个传销组织,给成员提供的伙食常常是清汤挂面、剩菜残羹,根本就无法满足成年人的正常饮食需求。豆大兴健壮的身躯也日渐骨瘦如柴,高秀华更是疾病缠身,可对于金钱的贪婪欲望,就像魔鬼一样蒙蔽了这两人。他们忍不住去相信这个组织的力量,为了可能获得的机遇,不惜去压榨自己的健康,不惜去按捺自己思乡的渴望。他们就像鸦片上瘾的病夫,一边拿火烧着自己抖动的五脏肺腑,一边用颤栗的手索取着罂粟的曼妙,而等将那一口含在口中,尽享着物欲满足的滋味。可他们还没等到那一口享受,所有的梦都幻灭了。警察来了,他们端掉这个传销老窝,关押扣留所有成员。当双手被法的尊严拷着,秀华和大兴的金钱美梦才被泼醒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经历困厄艰辛的游子才最想家。高秀华和豆大兴一出狱,就马上用仅剩的一点钱,买了回乡的火车票。看到窗外绵延千里的平原和整齐划一的稻田,慢慢变成挺拔巍峨的大山和大气磅礴的江河川流,火车穿过一道又一道天险屏障,雾气升腾蔓延在山脉间。豆大兴和高秀华都没对未来做什么打算,但他们知道只要回家了,一切都会变好,一切都会有答案。
第五章 周而复始
山上的温度骤转而下,人站在户外感觉空气里甚至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沉甸甸的白雪积压在房檐上,不给房梁一点儿喘息的机会。豆阳和朋友们在院子里打着雪仗,好不开心。远处野山羊咩咩地叫着,看着这群无忧无虑的孩子;天上的云随意舒展着,可也遮蔽不了灰蓝色的天空所释放的冷意,不知谁家又点燃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地吓跑了挂着鼻涕的孩子,更别说那传说中的年兽了。高秀华睁开重重的双眼,眼神迷蒙地望着窗外,她坐起来趴在窗边,用手在玻璃窗上划了一个圆,向着圆上吹了口气,窗上迅速蒙了一圈雾气。高秀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豆阳小时候,梦到自己去广州打工被骗,梦到好多难熬的日子。屋里不知哪里飘来一阵羊肉汤锅的香味儿,软软糯糯的羊肉和鲜美甘醇的汤底熬出的那种渗入骨髓的气息,使秀华的身子暖暖的一颤。屋里不知哪里飘来一阵羊肉汤锅的香味儿,软软糯糯的羊肉和鲜美甘醇的汤底熬出的那种渗入骨髓的气息,使秀华的身子暖暖的一颤。豆大兴拿着大勺在门外探出半个身子,望着刚睡醒的秀华,“起来喝汤吧,晚上又预定了三桌,羊肉串也该开始烤了。”“我刚刚好像做梦了,很不安稳的梦。”秀华起身边穿棉袄边找自己的拖鞋。“梦嘛,总该醒的,豆阳每天都做一堆春秋大梦呢!快叫他小子回来吃饭了。”豆大兴又缩回去经营他的羊肉汤锅,用大勺轻轻地舀起一口汤,轻轻品咂,“今天的头汤熬得可真香啊。”鞭炮声又一阵一阵地传来,噼里啪啦地祝福今天,寒意也似乎消散了不少。奶奶坐在门口的藤椅上,膝盖上搭了一条大红花毛毯,懒洋洋地望着门前玩耍的孩子们,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