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里写了很多的人物故事,很贴近生活,和具备人性的反应,很有心理学启示作用。
比如说他《人间喜剧》第一卷里第一篇《猫打球商店》,就是很好的婚姻现实的例子,这样的故事如今的社会还在发生。巴尔扎克写的生动,对情节细节心理细节都描绘得很精致,也很好解读那种悲剧发生的根源。一个关于“门当户对”的道理,很多人知道也各有各的道理,可是感情到身上,到底都是感性处理得各有千秋。看看巴尔扎克怎么讲这个道理。
一个画家爱上了小商店老板的女儿,画家出身贵族世家,受过良好的艺术教育,小商店的女儿淳朴无暇,没见过多少市面。画家追求女孩,在他眼里她是朴实无华,在这个世界里是清丽的奇葩,他把她画成一幅画看作是珍宝一样。而他们的婚姻,尽管在大家看来是门不当户不对,但双方执意的坚持,也只好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对。婚后他们之间的差异立马呈现了出来,画家的见识谈吐学问,女孩够不到他的高度,为了能有和他匹配的谈吐,她去学习诗歌美术哲学,可是再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她的见识与品味与画家比相形见绌。画家也很快没有了当初爱慕她淳朴的心境,朴实成了令人厌烦的累赘。于是他开始疏远她,他去和上流社会的名媛混在一起,也有了婚外情。在众人的指责和不安里,女孩不愿意选择离婚,就去找了和丈夫交往密切的伯爵夫人谈心,想通过她了解丈夫去挽回他的心。而伯爵夫人虽然做作,却坦诚地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维系感情的精神方式,而那幅当初给女孩画的视为宝贝的画作也赠给了伯爵夫人。伯爵夫人没多为难女孩,她把这幅画还给了她,女孩因此欣喜地拿回家想唤起丈夫的感情。谁知道丈夫见到这幅画竟然大发雷霆,从此再不回家。而女孩的生命也在27岁时香消玉殒。
在这个故事里,女孩是单纯的,是没有世故很好被追求的,也是执着想从一而终的。然而她选择的对象根本不能给她有依靠完好的生活,想起诗经里《氓》说的,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意思是说,女孩子啊不要和男人玩感情,男人玩感情可以抽身而退,而女人玩了就脱不了了。面对这样的男人,你去钟情,你去为他改变自己,你去从一而终,可是他当你是什么,他有珍惜吗?
到底门当户对这个观念对不对,这个关键看当事者自己的担当态度,担当得好,什么世俗什么经济什么地位也是可以冲破改变的,担当的不好,只能被世俗嘲弄,被社会阶层遗弃。这个故事里的主角显然都不具备担当能力,男人始乱终弃朝三暮四,女人天真幻想,盲目地想靠拢,不在一个阶层里的两个人,如何有共同语言,如何寻找担当的途径。这样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场好奇的游戏,新鲜过了好感荡然无存,怎么可能维持。
故事里的男人是个渣男,他对待婚姻的态度是那么草率儿戏,根本没有负责的态度。他是个情场老手,气质风雅阅人无数,他难道没见过美女,没见过有才学的美女,不知道怎么样的女人是好的适合自己的吗?他就是在情场里混得多了,见多了各种优雅的人物,偶尔遇上一个和这个阶层不一样的女子,就立马被吸引了。所谓得不到的是美好的,在还没有得到的时候,一切新鲜的好感是美好的。所谓纯朴的是值得信赖的,他娶她的时候她的纯朴给他些许安全感,和那些虚伪做作的上层女子不一样,他也是想过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的。然而过日子不仅仅是庸俗的柴米油盐,也不光是高洁的阳春白雪。在一起生活了才知道,白玫瑰式的女人多么乏味无趣,一个受过诱惑的男人怎么可能甘心于这么平淡如水的生活,于是他出轨了,去找外面的红玫瑰去了,当初那股新鲜的美好感荡然无存。他不知道这样做是不负责任的,不知道这样是很伤害别人的。冲动结婚,好感结婚,执着结婚,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对待对方,一旦婚姻的绳索捆绑上了,是必须要付出责任和代价的,没准备好结什么婚,结了婚又伤害别人,这不是渣男是什么。
故事里的女子太单纯,她经不起男人的再三追求,又是画画又是承诺的,可是她不知道婚姻不是一时的好感冲动,是要漫长的捆绑责任在一起才能厮守的,太年轻终究想不到更深层的东西。他说他爱你,他说他珍惜你,甚至可以不在乎你的平庸,可是一次两次这样,以后一直都会这样吗?女人啊,不要被男人一时的想法和花言巧语骗了。一开始她也许有高攀的虚荣,也许有遇到白马王子的冲动,但是要跻身到那样的阶层里,是需要情商和智慧的,她太单纯,根本驾驭不了。如果她驾驭得了也不会被骗称这样,也不会英年早逝了。在婚后面对丈夫出轨时,她依然执迷不悟地去想办法挽回丈夫,不去找丈夫的问题,去找外面的女人的问题。要知道一个男人心不在你这里了,外面有多少女人,你都是消灭不完的。只有斩断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治理他,离开他,比他强悍,那才是对渣男的不屑。一切都是因为太单纯,看不清彼此之间的距离,看不清男人的品性,连这个阶层都融入不了,又怎么谈得上挽回和维系。在婚姻里,如果一方为了迎合另一方一味地迁就或者改变自己,另一方却不以为然,那是会很痛苦的,这样的付出得不到什么提升,也得不到另一方的认可,换来的反而是自己的鄙弃。
又回到“门当户对”这个问题上,这个说法固然是有一定的道理,同一阶层地位的人,不仅是经济上有平等地位,精神上也是能够沟通又共鸣的,不同阶层的人,在见识和处事方式上,会有很大的差距。然而还是有人冲破门当户对的束缚去完成自己的感情,那样的人付出的价值要比一般人多出几十倍,是同一阶层的几平方。至少在这样的事件里,当事者有很强的人格魅力和沟通能力,有很强大的人脉组织背景,遇到困难时,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还要有两人共同的价值观坚持奔向一个目标,少了一样都是会失败的。如果一个人真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做到摆平世俗和阶层差距,那么他的心机与他的感情也不一定对等了,也许嘈杂着利益的因素了。而且,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没有强大的能力,还是找个和自己阶层相匹配的人,这样才不会因为差距而产生太多的不安。
巴尔扎克的文字是戏谑的,一针见血的,充满细节的完整的。这样的事几千年了总也解决不了,因为有文明的那一刻起,人的欲望伴随而来,如滔滔洪水,你要放下七情六欲谈何容易。而人又是矛盾的,在真我与利益前,痛苦着心狠着,想得到又怕失去,到底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