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列车摇摇晃晃的在黑夜中前行,车厢已经熄灯了,偶尔能听到一些旅客舟车劳顿入睡后的鼾声,以往每逢这个时候我都会睡得很香,因为这种摇晃让我觉得像是婴儿在摇篮中被人轻微摇晃哄着入睡一般舒服,除非有大的颠簸才会被惊醒,今天可能是白天睡多了,这会儿反而很清醒,躺在硬卧车厢的床铺上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辗转反侧,脑海里的一些记忆碎片也随着车轮的滚动慢慢地被唤醒,只是一些碎片,不能连在一起,有些凌乱,又好像之前从没被记起过,时过境迁后反而越发变得清晰。
以前总认为,发生过的事情,只要提起一些与它相关的一星半点,它就会像棉花被火苗燃烧一样迅速燃起,然后把整件事情就全部能一点不落的想起来 ,后来才发现有些事情,它或许真的发生过 ,但即使别人向你说出一大半,你可能也想不起那一星半点,就像一件东西被锁在了箱子里,再次去打开时,却找不到那把开锁的钥匙。因为真的会遗忘,所以我们学会了记录。
春运的列车总是这么拥挤,车厢里有股怪怪的气味,让我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我想起了家里后院那条清澈的河流,静静地流淌,每时每刻都更换着新的水分子,那里有新鲜的空气让我想大口去呼吸,又想起了暑假时清早我带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那河边去听那潺潺流水的声音,顿时觉得心情会舒畅许多。我想,如果我会画画,我可以带个画板和油画棒去那里写生,画一副生动的油画也不错。可惜的是我现在并不会画油画,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小时候画画的挺好的,每次美术课上画画或者做手工都会成为美术老师拿着我的作业在全班面前表扬的那些少数学生中的其中一个,那时候学习的有彩笔画,吹画,水彩笔画,蜡笔画,剪纸,折纸,贴画,爸爸看我喜欢画,也会给我买些宣纸带回家,那个时候我经常会用彩笔把铅笔盒上的,语文课本上看图写字的画全部模仿画在纸上,然后用胶水贴满卧室和客厅的各个墙壁上,并且还会在画纸的右下角歪歪扭扭的用铅笔写上我的名字,好像我是个小画家 ,而那些画就是我的作品一样;也喜欢做手工,记得当时老师教我们用肥皂制作浮雕和凹雕,我上课学完之后回家不忘“复习”,家里的肥皂和香皂通通被我拿来复习偷偷了一遍,妈妈洗手的时候看到它们被我用刀片挖的坑坑哇哇的样子,哭笑不得;还喜欢用刀片把粉笔削成红酒杯状,放在我的窗台前,有高的,矮的,光滑的,粗糙的,排列一排,和我当时最小的小手指一样粗细,还喜欢玩儿泥巴,会用泥巴和一些小娃娃刻上眼睛鼻子,然后放在阳台上让它们自然干,最后和我的粉笔酒杯摆在一起,我和面和的好就和它有关,哈哈。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把这些小爱好不知不觉地就丢了,那些“作品”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我的生活中,最后,那些制作的手续也缓缓淡出了我的记忆,好像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多年来我都坚定地认为我没有美术细胞,只是音乐还算略懂一点,不过也快要连五线谱都不认识了。不禁感叹原来记忆流失的竟是这般迅速,不过能忘记的,或许也有痛苦,这样想来,记忆流失也不算是件坏事,即便如此,我依然希望,一些人,一些事,能永远留存在我的脑海里,温暖,我的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