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这块市井杂乱的弹丸之地，不亚于烟雾缭绕的澳门，流寇草蜢聚集，帮派匹夫割据。到处是赌场，处处是红楼。恶霸当道的东临，危机四伏。白天能闻几声枪响，夜晚能看血刃白光。生活在这里的人很少能够理解什么是人性，男人多是潜逃的罪犯，嗜血如酒，杀人如戏。女人多是屈服于生存的寡妇与恶女，荒淫无度，虚度光阴。
然而，在这乌云密布的地下世界，却跳出了一个视死如归的狂徒。
擅长枪杀，喜好格斗，黑发遮眼，额有刀痕。一米八零的个头，身穿黑色风衣，脚着战斗军靴。看似寡言寡语，实则城府极深。多独来独往，极少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之内（曾经是个杀手，后被招安为警察，为霸爷所用，后来霸爷病危，要求服侍大儿子霸镇，但秦寿早有野心，替二儿子霸占杀了长子霸镇，逐渐掌握东临的实权，从此风云雄起，占据东临。并且占有了霸占的老婆，美女妖桃。最后杀死霸占）。唯独在血肉模糊的凶杀现场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又逢深秋枯叶之际，哀鸟悲鸣之时。年终岁尾总有大事发生，站在警局的庙堂之上，俯瞰窗外的乌云，狂风，与市井相衬也不失为一种卑劣的风景。看似繁荣的城墟之间很少有人看到它的落败之象。而深处这个平静的时空之中却时刻隐藏着不可躲避的枪声，一如民国这个烽火连城的年代。
“秦局，秦局，您的电话”
“知道了”
紧接过电话，秦寿眉头紧皱“什么…好的，好的，我马上到”
看来又是一桩突发血案。向着东临十字道口驾车东去，三辆车在前提枪开道，两辆在后全速掩护。片刻就来到了这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特殊地段。
赌场的这栋洋楼之下，围的水泄不通。幸好，四周已被警局所控制。主管这片地段的是个叫苟三的油头，此人油嘴滑舌，是个没有规矩的钱袋子，视财如命。
秦寿走出车后并没有直入现场，而是把苟三叫到一处较远的胡同，询问了一番。
“死的是谁”
“寿爷，是下官没有处理好，死的是东临钱庄的少爷，土刘金”
“为何杀死他，谁杀的”
“是霸头的二公子，霸占，因为一个女人”
“哦，当时在场的都有哪些人”
“除了两家的闲杂人等，没有其他人，不过土刘金那边只有一名下人，目前已被控制”
“当真，如有虚假，霸头那你可是要掉脑袋的”
“寿爷，下官说得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虚言”苟三挺起大肚喘着粗气战战兢兢的说到。
“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没有足够的礼金，我也无法处理呀，刘霸两家都是大家，况且你还吃着他们的俸禄…”
“下官明白，金条我都可以奉献”
“嗯，如果礼尚往来，准备到位，我还可以替你屈身摆平这件事，但是......” 见秦寿话音一停，苟三紧张的摒住呼吸，可秦寿却话锋一转“刘霸两家你谁都不能得罪，得罪便死。但是人命关天，死人总需要有人来承担。可现在；是你的失职呀！”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苟三吓得直擦冷汗。
“你只需立个字据说明缘由并告诉你妻子钱的用处，我可以帮你大事化了”
“可是这叫我如何写好”
“恩，你就写是你玩忽职守，没有及时检察枪械隐患，导致了刘公子自带枪械走火，饮弹而亡。这样你就可以不得罪两家财主，还可以继续食人俸禄，何乐而不为”
“只好这样了”苟三尽管不太情愿，但也只能听从安排了，他不敢得罪霸刘两家，更不敢跳过秦蝎子这一环，何况秦寿是用钱在替自己消灾，事成与否，只有在此一试了。
苟三哆哆嗦嗦急忙写完准许秦寿登门取钱的字句后殷勤的卑笑道 “呵呵，寿爷，这样的小事劳烦您兴师动众，真是下官的失职呀，以后还请寿爷您…多在霸头的面前替我留一下情面，刘爷那边也替我解脱几句，都是我的错…苟三我出身寒门，身份低微，丢了这档差事，我也就无家可归了”说着说着吞吞吐吐的软话，苟下官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低声哭了起来。
看着这个矮胖矬的苟警官，秦寿眉头紧皱，俯下头轻渺的看着苟三掏出印章朝写下字句的纸上猛地一盖彼此沉没不语。收好盖章画押的字句后秦寿只是看着苟三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越发愤恨不已；心想他不能继续在这坐享其成了，为了本案早日归结，为了刘霸两家相安无事，也为他身上的这身黑衣，他没机会再穿上这身衣服了。秦寿没有张口，手摸了一下自己嘴上的硬朗的胡须，如刺荡手，微微思量片刻，再次对苟三瞥了一眼“你再仔细验读下”
“好的，好的”苟三手忙脚乱的接过字句，一字一句的再次阅读了一遍。秦寿一气呵成的将手迅速放入衣领内，似乎握住一份紧张而又惊心的罪证一样终于松了一口气，顺便接过字句急转身奔向死尸潦倒的血流之地。
嗙！一声枪响，苟三眼都没闭就倒在了血流之中。
“哈哈哈”荒凉的空巷中回荡着秦寿的笑声，那笑声低沉混涌，如浑厚的烈酒滴滴入喉。秦寿擦了擦留有余热的枪膛，继续上了颗子弹，然后将枪插进腰间大笑而去。他一直在心里默念“留着他也是祸害，倒不如给他个情面，让他有家可归，也让这个案子有个了结”
车队横曲直入的直奔苟三家的方向开去，按规矩还是要先处理一下苟三的后事的。不到十分钟便飞驰入门，苟家大门敞开“苟太太在家？”数十人抬着苟三的尸体乱哄哄的冲进苟家大院。这场面吓坏了对苟家忠心耿耿的看门狗“不好了，夫人，苟大人他，他西去了”苟家的仆人，苟四弯着削瘦的身板朝着正堂边跑边哭喊道。而此时的苟太太呢，说来好笑，苟太太现在正在寝室和别的男人行鱼水之欢。被这些警员抓个正着。苟四还没有跑进屋就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扑倒在院中。可能是枪声惊吵到屋里的好事了，“啊”一声惊吓声像闪电一样从窗边射了出来。队伍急速冲进屋中，逮个正着“不用再穿了，等我说完了，继续。但是这个淫贼必须要先带走”秦寿生硬的说到。
屋子里只剩下警局的人和半裸的苟夫人一人“你当家的已经被打死”
苟夫人喵了一眼死尸，又仰视了一下秦寿，见状假惺惺的有模有样的哭了起来“我的天那，挨千刀的，你扔下我，我可怎么活啊”
秦寿掏出枪 ，把字句扔到苟夫人眼前“好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我说过要杀你吗，人不是随便乱杀的，要有规矩。这是你当家的临死前签的字句，只要你拿出金条，我可以保你不死。”
苟夫人哆哆嗦嗦的一直说个不停“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钱，不，金条在正堂前的木画后面”
“多少”秦寿的枪指着苟夫人的头。
“十根”
“好的，你要是骗我，这个枪可就不是礼物了”
“不要，我不敢，不敢”
“我知道你没骗我，所以这把枪就当礼物赠送给你，请接纳”秦寿双手递上，苟夫人不自觉的接下这把杀过苟三的枪。
“不要怕，里面没有子弹”其实枪膛里的那颗子弹在进院后就赠送给了苟四，正是惊到苟夫人的那声枪响送走了苟四。
“报告警官，找到金条，十根”
“好的，把金条兑换成纸币分给兄弟们”秦寿低声说道。
“打扰了，苟夫人，苟三爷杀死了土金刘，而三爷是土刘金的部下打死的。东临的刘家是个恶霸，三爷把这些金条交给我就是为了摆平刘家，好保你不死。我会送你一程的，不要害怕”秦寿煞有其是的对苟夫人说到。可秦寿可是江湖老手，外号秦蝎子。苟夫人竟信以为真，对秦寿再三跪拜以表谢意。
“多谢不杀之恩，多谢，多谢”
“苟夫人客气，请起，请起，哦，小刘，快快帮苟夫人更衣。秦某行走江湖，讲的是一个理，守的是一份规矩。对于那些不守规矩，只认钱财的秦某也是无能为力。告辞！苟夫人”
秦寿叫出一名代替苟三的警官悄悄说到 “小刘，这里就由你来处理了，要干净，利索，夜黑之前解决，恩，还有两个小时，这里交给你了，哈哈哈”秦寿的脸上露出了淫笑。接着又小声说道“事成之后，这个地段由你来接管”
“是，寿哥”小刘，刘黑痣，秦寿一手栽培出来的杀手，身材魁梧，步伐矫捷，在嘴角的左上角有一颗大黑痣，故名刘黑痣，20出头比秦寿小10岁，也是从北方南下才来到广东的。
秦寿坐着车回到案发现场，人群已经退却。问了问执勤的警官“霸占和那位女子都在楼上吗？”
“回秦爷，霸公子已经护送回府，那位女子还在楼上”
“恩，看好现场”
“是”
秦寿走上赌楼，抬头仰望，见有一貌美白皙女子，坐在桌前手握纸扇，面相娇好，身材妖娆，美丽至极，穿着一身白色旗袍，女人味十足。彼此凝视许久，秦寿已然沉醉在心,却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是？”
“女子本姓姜，名桃，江南人士”
“哦，莫非你就是江湖上盛传的妖桃？”
姜桃抿着嘴角笑了笑“正是”
“哦”秦寿心里暗想果然是个引人入胜的大美人，而且还这么落落大方，叔雅脱俗，跟着霸占，可惜了。
“哦，我叫秦寿，秦朝的秦，万寿的寿”
“呵呵，早有耳闻，名字很有阳刚之气，果然，人如其名”
秦寿笑了笑 “哦，见笑了”心想她肯定是在笑我的名字的谐音‘禽兽’
“哦，在下伸张正义，替天行道，从不乱杀无辜，如今真正杀死土刘金的凶手已经就地正法。”
“是谁呀”
“是苟三，是苟三身在其位玩忽职守，终酿成大锅，只要去掉土刘金的仆人，案子很快会了结，与霸公子无关，更与姜小姐无关”妖桃的脸色一沉，故意说到：
“你这难道不是诬陷吗”
“可是，对于恶人而言，诬陷又怎能胜过其应有的罪过呢”
“当今，谁不是恶人”
“小姐您呀”妖桃被逗笑了。摇了摇头说到：
“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下，不入流是无法生存的，我也如此。其实，我并不喜欢霸占。可是，不跟随他，我又该如何讨生呢？出身低贱，无依无靠”
“恩，小姐不必自责，善恶都是相对的。我们活在这个时代就应接受现实，寻找公理，去除邪恶。假如都是邪恶，那么只好去除最恶的，以求其次，逐渐止乱”
“好的，我听你的”
“小姐可以回府了，只是要告诉二公子，是苟三杀死的土刘金及其仆人便可”
“好的”秦寿目送妖桃走出赌楼，直至消失在视线中，她那娇好的身材，摆动的臂部依然浪荡在秦寿的心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惜之情浮动在脑面。
“小贾，把土刘金的尸体拍照后放进挺尸房，之后待命”
“是的，寿哥”
时间总是在匆忙焦灼之时快速流失却又感觉不到做了什么。 两个小时，马上快到了，妖桃也应该到府了。秦寿准备一番后走出赌楼，远处的车声吸引住了秦寿的视线，那是小刘派回的车辆。
从车里跳出一人向赌楼方向跑着说到“寿哥，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刘哥正在现场取证”
“好的，通知小贾，原计划一起赶往现场”
两辆车全速开往苟三家，小贾的车在苟家并没停下，而是依次去了霸府和刘府。
一切都在按着计划执行。太阳正好落山，很快霸府与刘府的人都已到场，秦寿站在苟三家的院中央向各位官爷起案情“各位官爷，秦某已经查明此案，是苟三的妻子和其他男人鬼混在一起被苟三现场捉奸，苟三一气之下疯疾袭身，打死了他的揭发之妻，并在其后跑入赌场用同一支枪打死了刘公子及掩护其身的仆人，小字刘。如今，证据确凿，我们还抓到了和苟夫人偷情的案发目击者，把他押上来”
“官爷饶命.....”
“想活命说实话，是谁打死的苟夫人”
“是苟三爷，苟三疯了，他打死了他的夫人，幸亏我躲的快”
刘府之主刘金山愤恨的说到“赌场有谁可以证明是苟三杀死了我儿子”
秦寿急忙补上一句“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官爷一问便知，当然，我们可以听一下证人的证词，将姜小姐带上来”
只见从苟家正堂走出一位翩翩女子，风姿绰约，不可芳物“民女姜桃可以证明，是苟三打死的刘少爷和仆人，当时一个包间的人都四散而逃才躲过一劫”
“岂有此理，赌场那么多人，他偏偏为何打我儿子”
秦寿走上前来递上一只苏式的左轮手枪，“大人认识这种手枪吧，只有刘府才有机会用到这种手枪，何况枪上刻写刘公子的名字，是刘公子输给苟警官的，而且还不止这些”秦寿说到这心里一颤。假如他没在苟三盖章画押之间洒脱的智取到这把枪，那现在也就无法自圆其说了，好险呀。“苟三与刘公子由于赌债积怨很深，所以苟三在疯疾下才起了杀心，赌室狭小，没有逃出的人将苟三按倒并加以毒打，下官赶到时苟三已经快要临终，疯疾过后的苟三发现自己终成大错，悔恨晚矣，所以留下字句，大人请过目”秦寿在案发后的两小时内早已将字句进行更改重新起草了一份苟三的悔过书”
刘金山看罢，仰天长叹“吾儿，爹对不住你呀”一时老泪纵横。
不日，此案正式了解，刘霸两家相安无事，苟三的三宗罪拍案惊觉：罪过一、身在其职，玩忽职守。罪过二、贪污腐败，罪有应得。罪过三、卸职杀人，罪无可恕。
刘府虽有不满，但却无迹可寻，也不想因此而与霸家就此结仇，相互恶斗。霸府公子躲过一结，心有余悸，更心存感激。东临政府没收苟三的老宅，颇有收获。秦寿，不仅更加得到霸府的赏识，而且还认识了妖桃。美女与秦寿之间就此结下渊源。
作者张利永 著有诗文集《回眸》，科幻预言小说《后人类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