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念我吗?阿汀。
脑子里冒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描眉,九月底的北京空气因为下雨显得清新凛冽,外面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我画眉画得少,细细的描,在觉得突兀的地方会用湿棉签擦拭掉又重新开始。
“女孩子精心打扮都是为了去见自己喜欢的人”图图慵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把自己裹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坏笑的脸,像是窥探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去爬山”我放下眉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撒了个谎。
“你敢说你自己不喜欢他?”图图翻了个身,裹着被褥滚到床的另一边,声音里满是对我转移话题的不满。
我从来都不愿意留相同的东西在自己的生活中,就拿女人最喜欢的口红来说,我只会买一只我最喜欢的颜色,因为讨厌每天为了涂什么颜色的口红而烦恼。每天换花样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我只想取悦自己。
喜欢一个坏男孩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烦恼,而只想取悦自己的人并不想自寻烦恼。我回过头看着图图微笑的说出她不太想听到的答案。
“阿汀是个坏男孩,我不会喜欢他”。
(一)
阿汀的确是个坏男孩,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十七岁的阿汀不会抽烟,热爱篮球,认真学习,眼里还只有那个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的初恋,纯良得像只小猫。但墨菲定律说任何事情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墨菲定律是有道理的,在泰山的半腰上,风稍大起来,清冷的月光悬挂在高山树梢之上,黑暗中的他熟练的点燃香烟,我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他,在月光下他轮廓分明的脸真是好看。
“是不是觉得我抽烟的样子真好看”阿汀靠在背后的岩石上,黑夜中他朝我笑,眼睛眯起来的样子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一眼就能看透我的心思。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出于心慌我别过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坐在台阶上和同行男孩子聊天的图图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只是不知道你开始抽烟了。”
他的微叹声在黑夜中响起,图图在见到阿汀的第一眼就跟我说阿汀一看就是那种家庭优渥没有受过太大挫折一路平稳走到现在的男孩子。她说得对又不对,也许是没有因为物质匮乏而烦心的日子,但生活并不仅仅是由物质组成,还有感情。
从他的叹息声中,我清晰的感受到在这一年多不见面的日子里,他过得并不顺心。
我和阿汀认识三年多了,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我从来没和阿汀一起干过什么坏事,干得都是一些文艺小清新的事,比如写信,频繁写信的那段时间我们在备战高考。他忙着看书考高分,我忙着挑自己没看的电影去网吧熬夜。
不同生活轨迹的人相互认识是一件巧合的事,十七岁的那年我要独自一人去旅行的前几天有个男孩子邀我参加作文大赛,说起来真是件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根本没报名什么大赛,但很有耐心的解释说自己要独自远行所以不能去,那个男孩子是南木。
或许是我这个叛逆的女孩太标新立异,让做了十七年乖孩子的南木觉得我很酷,于是等我旅行完回家之后,南木暑假补习班的男孩子都知道了我这个偷偷一人跑出去旅行的女孩子,其中就有阿汀。
阿汀也觉得我很酷,因为我逃课去找他了。
我第一次见阿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他不会发生故事。阿汀长得白净,很清秀,我几乎不说他帅,只觉得他好看,第一眼就觉得好看的男孩子是看不腻的,而一个好看的男孩子,是不能留在身边的。
我不能喜欢他,这是初次见面后我在心里答应自己的事。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陈乐也不喜欢我,明明我们认识的时间更长”阿汀的声音将我飘远的思绪拉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我有些懵的看着他,惊讶他突然的提问。
图图和阿汀的朋友在远处的台阶上叫我们,向我们挥手招呼我们继续爬。我朝他笑笑,拿起旁边的登山杖说:“走吧”。
夜色中阿汀学我刚刚的样子,抱着胳膊看着我,似乎不打算就这么跳过这个话题。
才九月底,夜爬泰山的人不算少也不多,北方到了这个季节变开始变凉起来,又是因为在山上,夜晚气温更低。图图和同行的几个男孩儿爬得很快,我抬头看了看他们,夜色中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们在黑夜中挥舞的双臂以及蓝色和红色的牛角头箍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我转身不看阿汀,开始慢慢爬阶梯,泰山的阶梯到了半山腰开始陡起来,有些高过膝盖,我慢慢的往上爬,脑子里想的都是阿汀刚刚问的问题,怕他跟我赌气不跟上来,我爬得很慢,大概爬了几十个阶梯之后,我依旧没有听见阿汀的动静。
转身回头,阿汀在我后两个阶梯上抬头看着我。他比我高不少,两个阶梯的距离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隔得那么近,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温暖,就对视的那一瞬间我就确定他刚刚问的那个问题不是出于玩笑,而是因为爱慕。
阿汀不知道我会突然回头找他,错愕了一下又开始坏坏的笑。我实在是搞不懂这个人,让人担心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回头找我是想回答刚刚的问题吗?”阿汀像个恶作剧的孩子狡黠的看着我。
“你跟上我是因为允许我不回答刚刚的问题吗?”一个问题在必须回答和不想回答的情况下,就像是两个人的拉锯战。
阿汀又上了两个台阶,这下他又比我高了,阿汀低头看着我,身高占优势,连气势都开始强大起来。
“不是,我是担心你待会走丢找不到我害怕”。暧昧的语气抛在空中像一团甜腻的棉花糖。我讨厌这种黏糊糊的气氛,也无法辨别这句话的真假,就像当初陈乐在霓虹灯的闪耀的街头,自然的接过我吃过的冰沙,然后舀一勺冰沙放进嘴里眯着眼睛对我笑的样子,我无法辨别自己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喜欢。但后来我确实是因为那个亲昵得让人觉得温暖的时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自己伤心了,我对陷入感情的自己很不满意,缺乏理性失去自我偏执激烈得让我不肯原谅。
夜晚的风开始剧烈的刮起来,风把我散落的头发吹起来,凉风从颈后灌入后背,我微微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当初和陈乐一起吃冰沙的时候也觉得冷”
阿汀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又突然说起陈乐,但他没有问这个,他问的是:你们不是在夏天认识的吗?
是啊,在夏天,于你之后的那个夏天。
(二)
在青春最好的年纪,你可以爱一个人,但不要等待一个人,你可以去毫无保留的爱人,就算是爱错了,摔倒了,大不了拍拍灰尘继续往前走,但千万不要停留在原地,毫无期限的等待某人,等待的往往不是爱,而是纠缠虚耗。青春拥有的就是激情,激情耗尽了,人就老了。
这是陈乐教给我的道理,当我明白了之后我觉得我就老了。
我和阿汀写了半年的信,在那之后我们就毕业了。
毕业之后的那个夏天,我遇见了陈乐,因为阿汀。我去阿汀所在的城市找他,在车站接我的是阿汀当时的女朋友还有姗姗来迟的陈乐。
那个女孩子不是他的初恋,至于是初恋之后的第几任我忘记了,但预料之中,我说过我第一眼就知道阿汀是个坏男孩,长得好看的人多情,会轻易辜负好姑娘,这是我不能喜欢阿汀的原因,我喜欢能带来安全感幽默的人,不想把感情的道路走得曲折像冒险。
关于那次的见面,我只记得在南方没有风及其闷热的上午,我和阿汀当时的女朋友站在车站旁边一棵不算大的樟树下等那个之后会让我伤心的人出现,暴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地面上出现星星点点的光斑,像一张渔网,我和洁洁站在那张渔网里,笑嘻嘻的说话,丝毫没有意料到我们都是被那张网困住的女孩子,只不过她比我醒悟得早。
关于等待就是固执痴缠这件事,我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才明白。
高考结果意料之中,去与留替我做决定的是陈乐。
在洁洁家的那个傍晚,我和陈乐去大堤上散步,大堤真漫长,两边是河流,远处有牛羊在吃草,远离城市的喧嚣,静谧美好。“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看着走不到尽头的大堤轻轻的吐出这句话,自言自语一般的语气。
陈乐侧过头看我,我有感觉到但我不敢看他,在说这句话之前的前几天我有在社交软件上问过他,他拒绝了。之所以再问他,是因为不甘心,所以坐了四个小时的车来到他的城市,想听到他亲口拒绝,这样才能死心。
要来见陈乐这件事阿汀知道,他没有阻止我,阻止我的是我的闺蜜。
来见陈乐的前一个晚上,我和闺蜜去步行街爬那只洁白的大鹅,我坐在大鹅冰凉的脖子上,闺蜜站在下面昂着头看着我:“你真的要去见他吗?”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当然,亲自告白希望他能看到我的真心。”
“他已经拒绝你一次了。”
“那又怎样?”
步行街人已经很少了,闺蜜脚边的地灯发出洁白的亮光,我清晰的看到她无奈的表情。
“如果能不动真心就尽量别动,如果实在是动了真心那最起码要做到不动声色,这样起码可以不伤自尊。”
可是在爱情面前是没有自尊的,先动情的人注定输。她不明白,我也不会说。
“我还不想交女朋友”陈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傍晚安静得不像话,都没有声音来打破这静谧的尴尬。
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我就留在南方学习,如果没有,我就去北京工作。这句话被我咽进肚子,现在我只想走得很远,用距离拉长这让我失去自尊单方面付出的感情。
没有自尊和爱情的我逃离了南方。在北方开始安心工作,工作比感情好,付出和回报成正比,我享受工作给我带来的安全感。
而一年半之后,在泰山清冷的夜晚,阿汀把一年半前很多人问过我的问题再一次丢给了我,不管我愿不愿意回答。命运啊~有时候就像一个圆,只不过从起点到终点,问题没变,要回答问题的人却变了。
可这个世界究竟会怎样呢?我想谁也不知道。
(三)
“嗯~是在夏天,那个夏天我们有一起吃冰沙,真凉啊!觉得冻牙齿”。我笑嘻嘻的看着眼前一头雾水的阿汀。
“那......”
“我觉得好冷啊~然后打算把大半杯没吃完的冰沙扔掉,陈乐说别扔”我打断阿汀欲言又止的话,我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接接下来的话,这是我的回忆,我和另一个人的回忆,尽管我不知道另一个人是不是依旧像我一样把那样的小事记挂于心。
“然后他顺势接过我吃过的冰沙,很认真的吃了起来,边吃边望着我笑,眼睛眯起来,甜甜的。我觉得那时候的他很温柔。没有男孩子那么温柔的对待过我,丝毫不介意吃我吃过的东西,还望着我笑。我以为那是爱,因为有觉得被温柔以待,所以喜欢上了他。”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好冷好冷,我从口袋掏出手机看时间,LED屏在黑夜中亮起来,凌晨十二点多,一天的初始,我就开始回忆,有些事情不需要念念不忘,但是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风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把手机关掉,看了看阿汀,他也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说“很晚了,我们去追图图他们吧”。
阿汀说“好”。然后顺势拉起我的胳膊。
我挣脱开,他没有再拉起,不能再因为别人一个无意的举动而觉得温暖,这也是这一年半以来我一直都在告诫自己的话。
重蹈覆辙的人是无可救药的蠢货。因为一次失败的明恋我开始拒绝任何人带给我的温暖。因为我不知道温暖可以持续多久,但终究会过去,就像被刀划过的伤口,那一瞬间并不会疼,而漫长的愈合期才是疼痛的开始。
我们在离终点还有一定距离的小食街和图图他们汇合了,我惊讶于接近一千米的山腰上都能开出一条小食街,更惊讶于对于我们的晚到图图居然没有生气。反倒是他们对于我和阿汀的晚到只字不提,在寒风中吃瞬间被风吹凉的食物。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能开心的吃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我只觉得累。
阿汀买了一个硕大的红薯,扳成两半,热气腾腾,香味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他把一半递给我,我摇了摇头,并不想吃。然后走到买小挂件的小摊前,发现了一个十字绣的荷包。
三年前,我有替阿汀绣过一个龙猫挂件,那时候我希望他能把龙猫挂在书包上,这样就能不时的想起我,我为什么想让他想我呢,我又不喜欢他,三年前我那样问自己。我为什么听到他要来爬山就决定放下工作也来爬山呢,我又不喜欢他,三年后我这样问自己。
而有些问题的答案需要时间来告诉你。
“你还喜欢陈乐吗?”阿汀顺势拿起那个荷包,没有看我。
“你还喜欢阿七吗?”阿七是阿汀的初恋,这个人偏挑我不想回答的问题问,而这并不是回击,只是终于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来问出这个问题。
你还喜不喜欢阿七,你的初恋,你觉得受伤也同时让她受伤的那个人。我很想知道这几年你再也不能全心全意付出感情是不是因为她,那个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的女孩子。
“你这个人偏要和我较劲”阿汀把荷包放下,又咬了一口烤红薯,很轻松的语气,巧妙的避过了这个问题,我不想为难他。
“喜欢的人不会一辈子都喜欢,但不肯原谅的人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拿起阿汀放下的荷包,掏出钱包付了钱。
我想阿汀肯定以为我说的是陈乐,可前句才是我的回答,而后句不肯原谅的是自己,因为一个人失去自我是一件我不愿提起的事,也是我不肯原谅自己的原因。他不知道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在山腰上的小食街可以清楚的看到泰安的夜景,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像一个爱心。风刮得我的脸疼,也觉得很冷,老是回忆往事也让我觉得很不愉快,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把我外套的帽子戴上,阿汀站在我旁边,也学我的样子把外套帽子戴上。
我们打算继续往上爬,趁日出之前赶到山顶。
(四)
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是热恋时相互喂给对方的那一勺冰淇淋?是互相猜忌后的大声咒骂?还是最后摆手说再见彼此祝福的释怀?我想恋爱的过程就像一杯螺丝刀,入口先是橙汁的甜,后来橙汁的甜变成了伏特加的苦,到最后两种味道都散去,就只剩下嘴里的甘。
把螺丝刀比喻成恋爱的味道的人是小杰,我兼职咖啡厅外加清吧的咖啡师兼调酒师。我想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告诉我谈恋爱就像喝酒,宁可少喝也不要喝醉。
保持理智很重要。
我们一行人在离山顶不到三百米的台阶上,把从山下带来的啤酒拿出来。一千多米的高山上,我们穿着租来的军大衣,军大衣上有很多人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我觉得难以忍受,但是我冷,很冷。风太大了,我和图图挤在台阶的角落,同行的男孩子和我们坐在一起,苦中作乐,我们决定喝酒。
拉环打开,啤酒经过一路的摇晃,气泡冒着被打开的小口溢出来,我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有小麦的味道,我们举起易拉罐的瓶子相互碰了一下,庆祝这莫名其妙的缘分。
如果不是因为阿汀,我不会和这几个与我如今生活毫不挂钩的男孩子在泰山上喝酒,他们像我还在念书时接触的男孩子,依旧美好,相信人际关系恒久不变,而我知道这次一别,我想我们怕是没有机会再见第二面。
有些人一生要见几次面是已经被安排好了的。我相信命运。
阿汀喝完就睡着了,他靠在我旁边,我拿着披肩给他挡风,想起刚刚爬最陡的那一段阶梯,他搀着我,到现在我拿披肩给他挡风,这让我觉得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把头埋进棉大衣里,那时候我觉得他很小,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我觉得我有点动心了,为这我们都互相需要的时刻。
凌晨三点钟,我们又决定继续往上爬,离山顶不远了,但阿汀看上去很累,睡得很迷糊,闭着眼睛走路,我怕他摔倒便搀着他。
“我刚刚做了个梦”。阿汀的声音在风声中响起又瞬间被风刮走,隔得那么近,我听到了。
“梦里我们下山了,一起吃很好吃的东西,但是我找不到你,所以醒来也不开心”。阿汀睁开眼睛转头看我,我们两个现在都很难看,却在最难看的时候互生好看,所以爱情的发生一定是因为好看这件事让我产生了疑虑。
我笑起来“你要开心,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
“可我最喜欢的人偏惹我难过”。他认认真真的看着我,真是奇怪,为什么他的好朋友和图图老是撇下我们走那么快呢?我迫使自己想这件事,不想去猜他口中最喜欢的人是谁。
我把军大衣往紧了裹,真是太冷了。阿汀伸手把我的披肩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裹住我的头和脸,只留下我的眼睛,他的动作很轻。惨了,那种有被温柔以待的感觉再一次弥漫在我心间,我有些手足无措。
“我说的是你”他把披肩在我脖子那儿打了个结,看着我的眼睛。他真的能一眼就看穿我在想什么。
“真是不敢相信,不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我还是问出了我的疑虑。
“一直都很喜欢”。这是阿汀的回答,而我不愿相信。
一直都喜欢,那为什么从来没说过,为什么一直都喜欢着我还和不同的女孩子交往,这真是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谎话,人真奇怪,总是自相矛盾。
我说“知道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告诉他我知道了。
(五)
凌晨四点,我们来到了山顶。
风很大,没有日出,山顶上全是像我们一样穿着军大衣来看日出的人,在岩石、道路上席地而睡,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吃很多很多苦,来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日出。
到了山顶我才明白,和谁一起经历这件事才是最弥足珍贵的事情。
阿汀到了山顶找了块岩石躺在上面睡了,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想起三年前他来找我,我们一起坐在靠窗的德克士,他在睡觉,我在看他睡觉。
一切貌似又回到了原点。
他喜欢陈奕迅,分享《陪你度过漫长岁月》给我听,说这歌让他想起我。我给他写信,告诉他我和好友躺在小区的椅子上看了一夜的星星。
从他觉得我很酷开始,我们的生活交织纠缠其实从没分开过。
但我觉得我做的最酷的事,是等他先说喜欢。
不能喜欢他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各自过自己的生活。说知道了,也是怕失去。这是我做的最怂的事。
墨菲定律是对的,任何事物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阿汀不知道我心中的百转千回,就像我不知道我们的结局。
在回忆中的我看到日出出现了,不刺眼的暖黄色铺满天空,让人觉得温暖起来。
我知道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