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是个迷糊的人,只有情绪,没有三观,只有好恶,没有原则。琼瑶给我树立的那一套爱情观到了大学立马失效了。学分啊!作业啊!就业的压力啊!现实一股脑地把我给裹住了,当时流行的一句话叫做,“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啊!”我完全是迷茫的,不知道孰轻孰重。
去好朋友西家里玩,随手顺了一本很薄的小说,《朝花夕拾》,作者不是鲁迅确是亦舒。
此前我对于倪匡也只是听说过,亦舒则完全不知道是谁。
结果一口气就看完了。
亦舒与琼瑶差别太大,琼瑶喜欢各种情节的铺陈、暗示,诗词歌赋一起上,凄凄惨惨戚戚,泪眼问花花不语。
亦舒的故事没什么背景,只有情节,三两个人物,五六句对白,只教会人敏感,因为全凭体味,没有人会去点破真相,看不穿活该吃苦。
亦舒喜欢用这样的词句:“电光火石之间……”,“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君”,以及,最最常见的“纵使举案齐眉,究竟意难平”……
早年亦舒专写各种美女,喜宝、玫瑰、印子、香雪海、子君,全是传奇。亦舒认为对女孩子来说,美与慧是最重要的,美,是不自知的美:慧,是心比比干多一窍的玲珑心。烟视媚行,洞察人情。
乍读之下,真的很喜欢。网上有很多亦舒的语录,我自己看书的时候也摘抄了一些。
A 关于牺牲,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对这个话题这么敏感
1.我最怕别人为我牺牲,凡是用到这种字眼的人,事后都要后悔的,将来天天有一个人向我提着当年如何为我牺牲,我受不了。
2.我不会为男人做无谓的牺牲,因为我自爱, 只有自爱的人才有资格爱人。如果我不符合你的标准,请你自便。
3.我爱他,但是我爱自己更多。
B关于女人,有阵子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混乱。
4.记住,真正有气质的淑女,从不玄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不告诉人她读过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裳,买过什么珠宝,因她没有自卑感。
5.女人如果不对自己残忍,那男人也会对你残忍。 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也是错。
C.关于爱
6.比较起来,读书真是太容易了,只要愿意温习,一定拿到高分,感情却不然,十分耕耘,也许都没有一分收获。
7.结婚与恋爱毫无关系,人们老以为恋爱成熟后便自然而然的结婚,却不知结婚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人人可以结婚,简单得很。爱情……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20出头的我读亦舒,有一种颠覆世界观的感觉,我不知道恋爱可以是这么直接和简单,也没想过相爱的人除了面对性格、品行之外的分歧,还会有更实际的矛盾。并且,亦舒非常笃定地告诉我们,女孩子没有爱情并不可怕,但是如果不够独立和自尊,将无法安身立命。
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完全信奉这一套,虽然师太书里的爱情观相比琼瑶阿姨的更接地气,也更实际,提倡了女性个人的价值,可是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后来我慢慢地知道了一些亦舒的八卦,比如六、七十年代亦舒爱上tvb当红的小生岳华(后来在《珠光宝气》里演贺峰,还是很意气风发宝刀不老),爱得死去活来,据说亦舒本人恋爱中的样子倒是像琼瑶书里的女主…岳华有些吃不消,渐生龃龉,亦舒居然用剪刀把岳华的衬衫剪碎了好几件…后来她在加拿大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生下儿子一年多后离婚,并且再也没有见过孩子,直到前几年她的儿子作为新锐导演,影片在戛纳参展,接受采访时才说出他想见妈妈一面。
我在想,亦舒小说里的人物似乎都少了些恻隐之心,大部分都是坚忍果决,多少显得凉薄,大概是少了爱的感觉。
想起《流金岁月》里,锁锁离开寄人篱下的环境,暗恋她多年的表哥送她去车站,锁锁知道这一别,永远不会回头,也知道世上不会有人爱她比表哥更多,但是还是孑然一身离开了鸽子笼似的舅舅家,从此不知是死是活也要闯出去。 她是不相信也不依赖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