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黄昏,夕阳西下。远方的天空在太阳的余辉照耀下一片金黄,地上是一望无垠的麦田,一阵微风吹来金黄色麦浪随风起伏。
在一米宽的田埂上,四个小男孩并排站立,齐刷刷的掏出小鸡鸡。
一二三,开始,随着排头男孩的一声号令,猛地,如同打开阀门的自来水管,只见四条小水注,统一射向不远的田埂旁灌溉沟边稀疏的芦苇丛中。
这群小伙伴们,个个全都憋着气紧咬着牙,小脸挣的通红,比谁尿刺的最远,尿的时间最久。
儿时就是这么天真无邪,这么幼稚可笑的竞赛,竟然每个小伙伴都像对待国际大赛般的态度,那么的认真严肃。
让我感到脸有点发热的是,在四个儿童中有一个我。
记不起那天是谁提出这么个有创意的,略带点坏坏的点子。以这种竞技的方式,按名次先后,决定我们讨论选出的四美的归属权。优胜者,优先选择自己钟意的女孩,以后长大把她娶回家,做自己的老婆。
说起来很搞笑,我们四个小屁孩能聚在一起玩,本就难得,一起谈论这个连队里,女子谁美这话题更是破天荒头一次。还以如此奇葩的方式,决定不在场不知情的女子一辈子的终生大事。这种无厘头的笑话怎么诞生的,直至今日我都不得要领。
他们这神奇的想象力的灵感,来自何方。我怎么会那么认真参与到这么可笑的一个闹剧里。一直是我想搞明白,不断追忆的源头。
儿时的我在我的记忆是那么的单纯聪慧。那年我6岁,小武8岁,小斌7岁,郑君12岁。
我们那时候连队里有不成文的规矩,一般都是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是一个团体,像郑君这样大6岁多的,从不会在一起玩耍的,平日见到也只是擦身而过,互不搭理的,哪怕没人玩,他也不屑自掉身份混迹于我们这些小屁孩里。
记得那天我和小武小斌没事一起到灌溉沟边,用芦苇叶折小船比赛在水里谁的飘的远时。
郑君正手插在裤子口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在田埂上无聊的闲逛。路过我们那里时,停了下来,漠然的看了会,满脸的不屑。
“喂!小武,这有啥玩头啊没意思的。还有小斌,和你都过来和你们说个事,”郑君一副老大的派头手指着小斌和我说到。
我们几个小伙伴都有点愣,这个事不合常理,可看着比我们高一头的他,心里还是有些敬畏的,迟疑一下还是丢掉手里的芦苇叶,往田埂上爬去。
还不等我们走沟边爬到田埂上,郑君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他的问题,“你们觉得我们连里那个小女孩漂亮啊,”
这个问题,我们几个小孩,以前真还没认真考虑过。仔细思索回忆后,大家都说出,自己认为最美的女孩。
具体的四个女性的名字,记不全了,只记得郑君喜欢的是小翠。我喜欢的是小飞。
至于为什么会记住郑君喜欢的是小翠。不是因为小翠和自己有过什么交集,(小翠大自己7岁,从没正眼看过自己这个小屁孩)或是自己曾喜欢过她,只是因为在自己的记忆里郑斌说那话时,笑的邪兮兮的很猥琐的表情,说就喜欢小翠那个骚劲时的那副眉眼,对自己的冲击太大了。
骚具体指什么6岁的我真的不懂。只是朦胧的知道那是坏女人的独有称谓。
为什么坏女人会有人喜欢了。这个命题真的不是6岁的我一时半会领悟搞懂的,只是心里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心里多了一丝对异性的好奇。
没想到小武和小斌也是异口同声的选择了小翠。好在郑君很有风度,提出了一个他认为比较公平的解决办法,大家再另选两个女孩,然后掏出小鸡鸡。谁的大,谁先挑,挑中的那个女子,以后就谁带回家做老婆。
小斌立刻反对,你岁数比我们大这么多,个子比我们高那么多,自然是你的鸡鸡大了。
大家想了想,觉得小斌的话很有道理,接着大家一起又想了几个方法可都被否决。毕竟郑君比我大6岁,常规的比赛都是不对称的。没有郑君的话,我们可以摔跤。跑步,方法很多。
可他在,实力差距摆在那了,比这些等于第一白送他,我们小虽然不知道老婆到底有什么用,但不代表我们傻,孩子心性好东西必须自己的,何况是自己心里最美的异性了。
就在郑君有点不耐烦了,想以武力粗暴的决定各个女孩的归属时,不知是谁想出了比尿尿谁射的远,这个还真的是谁都不服谁,具体战绩真的记不清了,第一不是我,小飞如其说是我选到的,不如说是没人选,大家也理解为什么战绩我记不太清的道理了。
可能这次是我也是小武和小斌,在不知所谓的情况下,第一次对女性产生比较朦胧,有些模糊,目的性不明确的意淫吧。我想唯有邓君应该算得上真正的一次意淫。
小飞比我大3个月。她是我儿时最重要的玩伴,没有之一。
我们都是出生在农场的孩子,我们所属的连队叫二十八连,也是8营营部所在地。
一般孩子3个月大,产假就结束了,妈妈上班。不到上学年龄的孩子,全都集中在托儿所。有专门职工统一看护,父母下班再从托儿所领回家。
我和小飞用两小无猜这个词最贴切,记忆里的小飞是椭圆脸,双眼皮眼睛不大,但眼珠很黑的那种,皮肤不白有点红,大腿有点粗,不丑但真的谈不上怎么漂亮。
我儿时为什么在潜意识里会觉得她那么美,偏偏会喜欢她了,可能是天天见面,看久了看顺眼了,她又爱对着我笑。
也可能是她妈妈在蔬菜队工作,每天跟她一起去能蹭到蕃茄黄瓜香瓜西瓜吃。
在我的印象里小飞为人挺大方的,没一般女孩子的娇骄之气,她妈妈给她吃的瓜果李枣她总会分一半给我的。
小学一到三年级,我们一直是同桌,神奇的是考试成绩都一样,都是双百,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放假前,学校总会开个表彰会,每个年级成绩出众的,都会胸口戴个小红花拿着奖状拍照,照片里总会有我也有她。
不论放学,还是寒暑假,我们会一起做作业。然后一起蹲在地上,下五路棋,踢瓦,踢毽子。
当然总是让她赢的多,她一赢就会笑,一笑起来脸上,会有两个酒窝,黑黑的眼珠像黑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她望着我,我看着她。我就会想起,我和小伙伴在田埂上比赛的事,觉得这女生长大做我媳妇也不算辱没了我,我心里就会有丝感动,就会有种今天的太阳特别亮,今天的天空特别地蓝的情怀。
当然我心是单纯的,我从没把我和郑君,小武,小斌一起比赛,她是我赢来的媳妇之事告诉她。
这事我一直藏着,打算等我们都大了在告诉她,让她感动。坚守一个秘密,其实也挺痛苦的,有几次差点就告诉她了。
最考验我们友谊的那次,是我如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和小飞一起,往她家走去,准备一起写作业时,我妈妈突然叫住了我,让我回家自己做作业,也不说为什么。
既然我妈不给我去小飞家。那小飞来我家写呗,当时我们两就这么单纯的想。
可小飞妈妈也不给小飞来我家写作业,只能各自在各家写。我们都在心里隐隐约约的感到出什么事了。
心有灵犀的是:没有暗号,没有约好,我们都飞快的写好作业,差不多时间,一起跑到大人看不到的地方,我们常一起玩耍的属于我们孩子的领地。
还是一起做游戏踢毽子,她还是那么爱笑,爱对我笑。我的心依旧会因为她的笑而灿烂。
哪怕两家家长应工作上不同意见,发生争吵。各自明确叮嘱过不让自家孩子和对方孩子玩时。
我依然没把田埂上这个秘密说出来。我们依然是彼此重要的玩伴。
小学四年级时,父亲因工作调动,我们居家搬迁,坐在大汽车驾驶室里的我,通过汽车后视镜看到小飞流着泪,在追赶着汽车,喊着我的名字,跑的太快跌倒了又爬起来再追的她,看着她满脸灰尘流着泪,憋屈的,脏的恰似小花猫的脸。
我不顾驾驶员的阻拦,强行把头伸出车窗外,一边用力的冲她挥手。一边大喊,等着我,10年后我会回来的,开着四轮车回来迎娶你,我两小无猜的密友。
这感人的分别场面,只是我无数次梦到童年,梦里的情景。
真正的分别很平淡。那天她从疏菜队回来,手里刚好拿个香瓜。
“你家搬走了,搬去的地方美吗?你暑假会回来吗?这个瓜我送给你。”
我好想告诉她,那天黄昏田埂上的故事,好想让她知道,在我心里,我已一厢情愿的认定她此生应是我的女人。
可父母哥哥姐姐都在旁边,还有送行的父母同事。我开不了口。搬家的车开了,坐在车里的我,看着她的笑脸,我泪流过脸颊。
她只是对我挥挥手,灿烂的的笑了笑,站在连队路口目送着我离去。
我搬走后,初中时,曾经回过28连一次,故乡已没有我记忆里的感觉了,虽然路还是那条路,田埂还是那条田埂,可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我家搬走的第二年,小飞的父亲因工作需要也调离了8营全家都搬走了。
小武早不上学了。在社会上散混,小斌读初中,善谈,对人很热情,话语中真诚的情感少,虚假的成分多。郑君应强奸罪,在吃公安饭了,强奸的对象不是小翠,(这让我有点失落,童年的爱真的太虚幻。)是附近一个农村的来农场干活的女孩。
至于小飞的信息,我是大专毕业参加工作后。碰巧遇见小飞的舅舅,知道她高中考上了盐城中学。被保送清华大学。毕业后又到美国留学。这个迟来的讯息,让我沉默许久。
这个我两小无猜的密友,离我渐行渐远。除了祝福。对她我再也不敢存任何幻想。童年的记忆也只能在梦里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