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天,那个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边城》
七月下桃源的傩送,待到冬天来了,白塔修好了,却也还始终未曾回到茶峒来。我想,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文章很短,文字很细腻,温柔的叙事携我走进了这边城乡下、茶峒小镇。那有静静河水,有方头渡船,有穿了浆洗得极硬的蓝布衣裳的中年妇女,有黄泥的墙乌黑的瓦,有振荡在寂静空气中悠悠哑哑的唱呵声。从文先生没有绚烂的描写,朴素的文字写朴素乡土、朴素乡人。一切一切都让我感到一种难得的真实、真切。
像这山路一般,这里发生的这段爱情也有所曲折。一边是碧溪岨撑渡船的孙女翠翠,一边是岳云傩送。
傩送哥哥的死,对于顺顺与二老的影响非同小可,他们都大老的死,与老船夫有很大的关联——若是老船夫及时答应了提亲,大老也不会坐下水船到茨滩而出事,甚至因为心情压抑几天不言语,最后几天也没留下什么话。这对于傩送的打击肯定是有的,这使得他无法像以前那一般从容自然的面对老船夫与翠翠,可能这便使他迷茫,因为那份对翠翠的爱也是真真切切的。再者,这对于顺顺更是不愿意间接把一个儿子弄死的女孩子来作第二个儿子的媳妇。丧子之痛苦,让豁达大方的船总也不愿意了。
“爸爸,你以为这事为你,家中多座碾坊多个人,你可以快活,你就答应了。若果是为我,我要好好去想一下,过些日子再说它吧。我尚不知道我应当得座碾坊,还是应当得一只渡船;因为我命里或只许我撑个渡船!”始终,傩送对翠翠的爱是无法磨灭的,他愿意与翠翠一同守着渡船,一同看雨落个不止,看溪面一片烟。碾坊还是渡船,在二老心中很明确。
但是,与父亲一番争吵后,傩送下了桃源,离开了茶峒。两兄弟谈话时,大老曾说:“不成,我跟船下桃源去;成吧,便是要我撑渡船,我也答应了他。”傩送陷入了尊重父亲意见与追求自由爱情的两难,下桃源除了逃避这一切,更有对哥哥的思念。下桃源,可能他也觉得这事不成了。
翠翠能伴着傩送又软又缠绵的歌声浮在梦中,追寻悬崖半腰的虎耳草。傩送能在翠翠清明眸子里找到爱情。
我真真希望他们能够快乐的厮守在溪旁,但事情的发展的转折与从文先生柔缓悲凉的笔触渲染,让我不禁觉得——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