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学习的时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光。在学习的空余时间,我读了永城第二小学王献岭校长的《河西十年》。
从书中的细节,我计算出,王校长应该已年过半百,虽头发花白,但依然英俊刚毅,意气风发。我想如果头发稍微长一点,走路就会一颤一颤的。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2018年暑假,我在道中书院教师班学习,他来授课。在他讲到小时候,想去城里读初中,父亲虽然嘴上说着“你上天上上学哩”,但实际却费劲找人,让他去读,找好学校后,父亲骑着自行车,驮着孩子和粮食去城里读书……我听到此处,怎么也忍不住在眼里已经转了好久的泪水。
我的爸爸妈妈都是教师,妈妈教英语和数学,爸爸教体育。1995年7月,我该读初中了。那时候老师的工资低就算了,还经常一拖半年,其实我完全可以在我爸爸所在的单位读书,但要强的爸妈还是想让我去城里读书,接受更好的教育。我也算争气,以全乡第二名的成绩小学毕业,被城里一所非常好的学校录取。只是离家30公里,我必须住校。
报道的那天,我爸爸就像王校长的父亲一样,骑着自行车,带着我,还带着一袋麦子。三十公里的路,驮着100斤的粮食,还有80斤的我,即使爸爸那会正是40岁的壮年,也累的气喘吁吁,衣服被汗水浸湿。到了学校,爸爸把粮食扛到学校餐厅后面,给我兑换了粮票,然后带我认教室、宿舍。报道与正式开学之间还有一天的间隔,爸爸不放心把我一个人放到学校,又决定把我再带回家去。
我们打算回去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走到半路,爸爸让我下来,问我是不是饿坏了,在路上吃点吧。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吃的是炒面,第一次吃这样的面条,酥脆的那种,我总觉得我爸爸也应该是第一次这种面条。再启程的路上,他告诉我说,一定要好好念书,长大才能有出息。前几次考试,没让爸妈失望,全级650名同学,我总能考前5名。我很奇怪的是下学期的期中考试,我和往常的学习并没有二样,谈不上努力,也谈不上贪玩。成绩出来了,却是班里81名同学的第12名。我跟父亲回家的路上,一句话都不敢说。到家了,我妈劈头盖脸的问我,为什么退步这么大?到底是在学校干嘛呢?我一言不发。我妈问气了,直接就要揍我。我爸把我拉了出去,带着我去了爷爷奶奶的坟上。
我没见过爷爷奶奶,据说我爸妈没结婚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我爸跪在坟前,让我也跪下。我看着他掉眼泪,我暗暗发誓,再也不能考这么差了。
日后,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我很努力,1998年,我以郾城区第二名的成绩,考到了漯河师范。那一年有一个新名词“并轨”,无论你多高的成绩,都是一样的学费,三年10876。有整有零。爸爸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还有他的学生,开学前总算凑够了这笔钱。开学了,他和他最好的朋友,一起送我。据说,钱他们俩各拿一半,装在腰上,再用皮带勒一下。
就这样,我读完师范,可惜不分配工作了,家里光景刚刚好点,爸妈就接着读了大学。爸爸送我学校,告诉我,别人都是高中来的,你是师范来的,不要求你成绩有多好,最起码不能总不及格,拿不到毕业证。我真不算特别努力的孩子,但有点小聪明,爱思考,爱总结,每次考试或者考核,依然没辜负他们的期望,年年都得奖学金,大二时候还入了党。每次学校要给家里寄喜报,我都让寄到我爸爸的学校。我想让他知道女儿不仅不会给他丢脸,还会给他争光添彩。
大学毕业几年后结婚生子,爸爸还是不遗余力的照顾我,刚生了孩子的那个月,我带孩子累的要死,爸爸会半夜起来给我盖被子;为了让我睡好觉,孩子一哭就赶紧抱走;我们俩一个单位,没我早读时候,他都会给我做好早餐,带到学校,就是为了让我多睡一会儿……
再后来,我调到城里工作,他也退休了。我开车技术太差,碰到下雪天,我不敢开车,他就送我上班;下班时候,他像接学生一样,在学校门口等着我。
爸爸的话不多,总在用自己得行动告诉我,他爱我,胜过爱他自己。这会儿,他早已睡着了。但我知道,明天中午,他一定会问我,几点到家,晚上想吃什么……
爸,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