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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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上午我在某书软件上看到了一个小姐姐的分享,讲的是自己第一次坐飞机的经历。
她今年三十五岁,之前从来没有坐过飞机。
我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来她的开心和雀跃,甚至还有些期待和紧张。
她说自己在网上做了很多的攻略,提前查好了什么可以带什么不能带,说飞机很大,机场很豪华,空姐很漂亮。
甚至在笔记结尾的时候,她还特意贴心的加上了自己整理的一些小贴士,提醒第一次坐飞机的小姐姐不要太紧张,飞机很安全。
但是,就是在这样一条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笔记之下,评论区却满是戾气。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没有坐过飞机?”
“大姐,你自己混得不好,这个年龄才坐上飞机,不会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吧。”
“现在两岁的孩子都坐过飞机好吧,机票又不贵。”
“我劝你还是赶紧删掉吧,虽然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但是发这样的东西真的会给人感觉没有见过世面。”
……
我不知道这个姐姐隔着屏幕看到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刚刚因为生平第一次坐飞机之后的开心和激动应该很快就会荡然无存了。
我发现这个社会的戾气真的越来越重了,尤其是当我们隔着屏幕不用负任何的责任就可以随意的指点和批判别人的人生的时候。
我们太喜欢把自己的观点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往别人身上死拉硬套了。
我们真正狭隘的地方,就是我们常常只是看到了很小的一部分,就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窥见了生活的全貌。
我相信大多数人如今的生活都很好,都坐得起飞机,出得了国,见过高山见过大海,背得起价值不菲的名牌包包。
但这个世界上也是真的有人每天用命在换钱,把日头从东山背到西山,穿着十几块淘宝包邮的衣服,别说飞机了,一辈子连省都没有出过。
当然,这两种人没办法相互理解,因为彼此的生活环境差距太大了。
甚至,两拨人可能都没有办法理解另外一拨人的存在。
我们常说贫穷会限制人的想象力,其实富裕也会。
就像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段子说的一样:李白能写下“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的诗句是因为李白见过白玉盘。
换做是我们普通人,可能只能写下:“小时不识月,呼作大馒头”了。
这就是贫富差距,富人和穷人的想象力一样的匮乏。
02
阶层之间的差异,可能比两个马里亚纳海沟加起来还要大。
就像李诞之前在节目中说过这样一句话:“现在能说出何不食肉糜的人,已经算是善良的了。”
当然算是善良了,因为顿顿可以吃肉的人,自然没有办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连米都吃不起。
包括之前一直被称为批判官僚主义和封建制度的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有酒有肉的人,该怎么想象一个人会被饿死冻死呢?在他们的印象里,人类的死亡方式可能都不包含这个。
没有感受过忍饥挨饿的滋味的人,是不具备同理心的。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感同身受这回事,生活在天堂的人,是无法理解地狱的煎熬的,反之,生活在地狱的人也一样。
严歌苓的小说《一个女人的史诗》里,女主田苏菲的丈夫欧阳被外派到乡下去工作,好好的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精神萎靡,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在乡下遇见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因为正值饥荒年代,困难时期,所以乡下的很多人都没有饭吃。
这其中有一家一共有五口人,但是只有五斤高粱面。
于是,年轻的人想把食物留给老人和孩子吃,老人和孩子想把食物留给年轻能干活的人吃,最后,一家五口人全都饿死了。
只有五斤高粱面孤独的留在了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而这一切,都是身在城市的田苏菲,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的田苏菲所无法理解的,虽然她尽可能地想要理解。
这就是不同的生活带给我们的东西,我们的身上,都有各自过往的生活和阶层留下的烙印,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是这样慢慢形成的。
饥荒年代被饿死的人也好,我上面说的三十五岁没有坐过飞机的姐姐也好,我们可以不去感同身受,可以不理解。
但是,我们最起码不应该再去攻击。
那些富人引以为傲的谈吐和见识,背后都是由无数的财富堆积起来的。
那些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扣扣嗖嗖和局促,小家子气和市侩,是因为他们的背后就是残酷的生活。
他们买不起保险,甚至没有医保和社保,你无法理解他们一生都体检不了几回,万一生了病,那就是命当如此。
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
你可以指责他们对生命不负责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当一条命能用具体的数字来量化的时候,他们其实没有选择。
毕竟月收入五万的人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月收入两千,更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就因为十来万的治疗费用,就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
富人无比看重的生命和时间,在穷人眼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生活下去,养家糊口。
有没有尊严,也不那么重要。
尊严对于穷人来说,是奢侈品,就好像有些人整天说:“人穷志短”一样。
不是人穷志短,而是当你拼尽了全力依然没有办法体面的活着的时候,你应该怎么选择?
03
前一段时间,罗永浩在《脱口秀大会》上谈起自己负债的经历,他风轻云淡的说自己当时欠了六个多亿,现在已经还了差不多一半了。
李诞问有人欠他的钱吗?他说有,但是那些人都是欠他几百万的那种,都是小钱,还了也对自己的债务起不了什么作用。
觉得几百万是小钱的罗永浩,和丢了2000块就在地铁上嚎啕大哭的女人,当然不会是一类人。
因为对于罗永浩来说,与其绝望还不如再努努力,钱总能赚回来。
可是对于那个丢了2000块钱嚎啕大哭的女人来说,2000块,就是自己辛辛苦苦洗一个月碗的全部酬劳,是自己正在上大学的孩子一个月的生活费。
她没有勇气说:千金散尽还复来。因为她知道千金散尽是什么滋味。
一分钱,真的会难倒英雄汉。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生活在上层的人,看到的是蓝天白云,呼吸的是自由的空气,又怎么会知道,底层的人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韩国电影《寄生虫》,就把贫富差距赤裸裸的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生活在上流社会的男女主人公有钱有时间,他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他们不用为生计发愁,每走一步,都有退路。
而生活在地下室的穷人呢,无法安息,无处可依,世界很大,但就是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他们做着最脏最累的工作,耗费着几乎全部的时间,却只能拿到少得可怜的酬劳,这一点点微薄的酬劳,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体面的生活。
财富,让同为人类的他们,处在了对立面。
伤害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因为对比造成的。
富人们常常会觉得穷人没有胆量,不敢试错,没有眼光和手段,甚至都是因为懒才造成了贫穷的生活。
因为占据着这个社会上大多数的资源,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人只要努力,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而真实的情况呢?真实的情况就是穷人不是没有试错的勇气,是没有试错的资格。
有很多的家庭,光是供一个大学生都已经拼尽了全力,哪里还有多余的资源可以拿来给他试错?
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他们不敢辞职,不敢谈梦想,因为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没有人可以兜底的人生,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就是现实。
当然,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因为任何人都无法真正做到完完全全的换位思考。
穷和富看似两个简单的字,中间隔着的,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寄生虫里面有这样一句台词:有钱却善良,不是的,不是有钱却善良,而是有钱所以善良。
有人住高楼,有人住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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