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正式进入立秋,天晴的时候太阳还是很好,只是温度略微降低了一些。
从8/5号之后,整个人就处在暴躁的状态里。怎么说呢,用最简单的话来讲,就是不淡定。一直以淡定的人自居,仔细想想也许这是一种懦弱的逃避。把自己厚厚地包裹起来,不受外界的好的坏的影响。其实是因为自己太过容易受影响,太过容易陷入情绪,因此只好避开,不去想不去听,眼不见为净。这也不同于时下流行的“钝感力”,因钝感力本身是发自内心的自然生成的一种迟钝的自我保护能力,而我这种,却是像含羞草一样,在感知了外界可能要带来的触碰之后,刻意收回自己的行为。
有句话说,你想变成什么样的人,你就得现在开始装,慢慢的,你就真的变成那样了。小的时候运动会,我总是跑800米,短跑勉强也可以,但是更多的是耐力。这份耐力我恨感激,它支撑了我无数的在异国他乡的时刻,并且连接起我一个个生命中的变化。我以为我可以靠这份耐力维持理性和淡定的,事实证明,感情这件事情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学习,工作,还有与之相关的社交,我完全没有问题,可以用理性的思考方式去获得最优解。但是感情是不一样的,因为它本来就不是理性的。越是在生活中理性的久,好久一次遇到感情波动,就越容易失控。对了,还有失控这个词。这段时间频繁找各路朋友唠嗑,说是唠嗑,其实三五句话就绕到感情问题上去了。碰到和我一样正在经历感情动荡期的朋友,那就还好,有的聊。但这有的聊也是可怜兮兮的互相交流自己无凭无据的猜想,互相解读对方的行为。碰到已经活出新高度,有稳定感情生活或是在攀登事业的朋友,多半就是聊不下去,因为别人有更高更远更强的目标,而我心里在那一刻只有小情小爱,期期艾艾。前几个晚上,下班之后勉强还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去健身房出一把汗,然后回到家就开始盯着手机屏幕希望收到某人的联系,如果有人看到我的眼神,估计会被吓坏,那一个叫望眼欲穿。可就是这样,不联系就是不联系,任你把屏幕盯出个洞来,对方不点你就是不点你,没别的道理。
于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只好开始看电视剧。看什么好呢?在追的日剧还没更新,想看的美剧第二季还没开始播。又想到某人推荐的电视剧,于是再看一遍这部早年的感情剧,大晚上看的过分投入,一下子到凌晨一点,带着眼眶里的泪水累得不行的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还做梦,各种光怪陆离,也没有梦到谁。最后重复了两天这样的日子,总算熬到周末。周六早上醒来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眉间居然有两道竖直的纹路,因为晚上睡着的时候皱着眉。忽然觉得自己不可以再这么下去,就像友人M说的,得对自己好,得争气。
昨天周六下午睡醒,感觉头脑是久别重逢的清醒,感觉身上又有了力气。上周实在太过疲惫,所以周末完全没有约人。但在那一刻,突然想到纽约城里各种好看的花裙子和时代广场永远如白昼般的夜景。活过来了。也没有戴隐形化一整套的妆,只是干脆利落的清爽打扮,带着kindle和耳机就出发了。坐在进城的地铁里,我突然感觉到很安宁。这是在这整一周的暴躁之后的久违的安宁,大部分得归功于蒋勋。我终于又把他的《孤独六讲》拿出来看了。最开始是高中的语文老师推荐的书,当年看还不是很能理解,现在身处异国,面临感情动荡,看了几页,就觉得神清气爽,醍醐灌顶。是啊,原来我现在正在逃避孤独。原来我开始害怕孤独。因为我有了想要的东西,我不再是对感情无欲无求的状态,因此我开始感受到孤独。这种欲望的孤独让我感到陌生和不安,因此我在逃避。而逃避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因为我将孤独看作了一件不光彩的可耻的丢人的事情。对某人,我一直是带着些许景慕的,这一份景慕本身,导致了所有的少女的矜骄都打了折扣。所以这份孤独本身,也不仅仅是欲望吧,也许更是自尊心作祟。他没有很主动,于是我的自尊心接受不了,所以开始逃避吧。
晚上从城里返回的路上,路过Bryant Park, 晚上九点半的光景,从外面远远的看,绿色的草坪上很多人。在这个刚刚立秋,吹着不凉不热的刚刚好温度的风的夏夜,这一座坐落在纽约最繁华的第五大道边上的公园,就像一个仙女,静悄悄的出现在那里。四周都是树木环绕起来的天然屏障,完全阻隔了相距不远的第五大道的喧嚣。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清爽,好像是沙漠里面的绿洲,带来一丝绿色的清凉和安详。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整个绿色的草坪像是凹陷进地里,温度好像也比周围更低。
有提着购物袋,在这里歇歇脚的人;有在这里驻足,拿着手机或是相机拍摄不远处纽约大厦灯火通明的夜景的游客。有人在发呆,有人像前两天的我一样用力的盯着手机屏幕,有人自拍,有人在大声的说话嬉闹,有人就是躺在草坪上,什么都不干。如果说在地铁上我感受到的是安静,那我想在那一刻我的心整个都宁静了。那是一种怎样能用语言形容的感觉呢。好像突然不在意了,好像突然我的心又属于我自己了,我的脑袋又开始正常运转了。我能想到下星期还pending的任务和自己想要做的事了。我的思路又清楚了,理智又回来了。面前的景色让我感动,我自己的突然清醒让我欣喜无比,那一刻我直想落泪。
原来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是一个人在和孤独抗衡,原来我并不孤独。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在同一个周六夏夜的晚上,在和自己愉快的相处,经历自己生命的轨迹,体味那一份与生俱来的孤独。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和情绪作斗争,原来我可以回到和我自己和平相处的状态,原来我可以克服情绪的暴躁,原来我其实并不孤独。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这一个夏夜。比起旅行去很远的地方,强迫自己忘记某人或是强迫自己用仪式来淡化孤独,这样简单不平凡的方式,才是我一直追求一直深深喜欢着的吧。在这一个夏夜,我的头脑又恢复了,我把我自己找回来了。
这一次,不是刻意的逃避,也不是刻意的假装自己百毒不侵,而是明白自己还是会有难过,孤独,沮丧的时候,但是自己有着找回宁静的能力,以及一颗经得起考验的,愿意继续勇敢前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