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要离开,关于香港的各种印象情绪故事突然就会扑面而来,就像是香港潮湿的空气混着高温把我一下包围,无法拒绝。直到要离开了,我也不太相信我是在和这里诀别,总觉得日后还有很多重逢的时刻,背着重到不想说话好像一个进城务工人员的行李一路赶着,踏上离别的那辆熟悉的东铁线火车终于可以吹着香港特色暴冷空调休息下的时候,燥热感和酸痛感渐渐缓和了,然而大脑却越来越空白了,再缓过神来是我已经在深圳的时候了,舍友发来信息发现我没有道别就走了,鼻腔里突然就酸酸的,就像麻醉药突然失效了一样痛感来了,伴着眼泪流下来的告别式,离开成了既定事实。
断断续续写这篇关于香港的告别,渐渐觉得时间在不同的空间里可能是会被按比例压缩拉长,比如我在香港早起去做项目剪片的时候,觉得在香港的每天怎么会这么充实这么忙,可能是人生至今最充实的一年,忙到手机到晚上都是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电。但是回家才三天不到,我已经感觉之前一年在香港的日子渐渐远离我了,渐渐像海市蜃楼一样不真实起来。唯一觉得我好像真实的在那存在过的是在听欧阳靖的粤语rap发现竟然都能听懂。还记得刚到香港的时候连“雙餸”都不知道是什么,现在都能听粤语同期,用蹩脚粤语点烧卖牛杂格仔饼问路了,想想还是很玄幻哈哈。
一年不算长,但也足以让我认识这个城市,理解这里的一些不同。其实呆久了真的觉得一道关口和过去的一段历史把大陆和香港隔成了两个不相同的世界,这种不同从饮食着装生活方式到脑回路、社会分层。这里排队最守秩序但是这里的人也最不面善;这里被评为最受欢迎的旅游城市 但没几个留港的大陆人喜欢与local相处;这里居住面积小到抑郁但是菲佣人数多到吓人。这些矛盾在香港越来越让我觉得理所当然,因为香港本身可能就是矛盾的产物。
每次从香港过深圳改善伙食的时候,总感觉这之间确实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名义上我们是一个国家,但我下地铁走了几百米就要反复查验证件,换电话卡,换钱,开vpn,明明身体没有多大的位移,但思想上却不得不来回翻着墙劈着叉,一不注意可能会缓不过来不记得自己的究竟在墙里还是墙外。
要说起离开香港究竟是什么心情,没法说清。习惯挺让人害怕的,虽然对香港的正餐深恶痛绝,对湿热容易发霉的天气感到无语,对香港服务员对待大陆人的恶劣态度感到无奈,但是吧我又有点对这里有序的电梯、行人,对随餐点的港奶、大围晚上11点都排队的手撕鸡、糯米糍甚至对粤语和风球后的蓝天都有点依赖了。可能有点把这里当家了,就像对自己的故乡一样的感觉,各种吐槽但是身体还是诚实的显示为“习惯了”。
很多港人对大陆是很奇怪的感情,我对香港也有种奇怪的感情了。就是类似单恋的那种感情,我知道这个城市不适合我生存,我可能不会融入这个社会,但我打心底不希望它被孤立,希望地铁里来回匆忙的上班族能不抑郁,希望深水埗那些生动的手艺人能开心,希望街市里做小本生意的香港底层能始终有动力,希望这整个本来美好的地方能重新好起来。好了,圣母光环起来了。
总之随着那些舍不得离开的人都离开了,香港,咱们也算就此别过了。8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