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未见陆和之前,我早已久闻其大名。
见了陆和之后,只觉得他本人比学院公开栏上的照片还要帅气。
陆和是院学生会主席,一米八的身高绝对跨着两条大长腿,因常参加院校级严肃场合,穿着多半是西装革履,活得绝对像社会职场精英。
在路上撞见陆和时,只感觉他就像一阵风,咻地一声从旁擦过,他身后几个助理抱着一堆档案跟在后头跑,小短腿那可是叫苦不迭,女助理都不敢穿高跟鞋。
一次优秀社团评选,一个助理偷懒没提前申请教室,直接找了空教室组织活动,活动进行到半路,被教室管理员给赶了出来。
陆和摆着一张冰块脸,当着在场全体三百多人,丝毫不怜香惜玉,对着那女助理足足骂了半个小时,唾沫星子四溅,其他人一声不敢吭,而女助理哭得梨花带雨。
就这事,陆和给我留下了阴影,只要有他出席评委的活动,我一个都不敢参加,撞见了,头都不敢抬一个,反正见了陆和就像见了鬼。
2、
大二上学期,班主任身兼学院院长,见我字写得好,也有条理性,就推荐我进了学院办公室做会议记录员。
班主任这么抬举我,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可一见着对面陆和那张冰块脸,我后悔了,心里无数草泥马奔腾而过。
陆和那正襟危坐的样子,简直比领导还领导。
学院例会足足开了两个小时,师生散场后,我还得留下来整理会议记录内容。
我余光瞟了陆和,一眼,两眼,三眼,他怎么还不走。
只见陆和两眼紧盯电脑屏幕,修长白皙的手指敲着键盘,手指快的像是在演奏命运交响曲的高潮,发出的声音像是打在我的心尖,说实话,我很忐忑很紧张,手心出了汗,抓着笔都打滑。
他忽地猛踢桌腿,桌子一震,我心提得老高,见他看过来,我紧张咽了咽口水,都对上眼了,总得说点什么吧。
我结巴道,“学学学长怎怎么了?”
他一脸寒意道,“电脑死机了,资料没保存,没了。”
我又咽口唾沫,“文文文档记录里应该有。”
他垂下眼,敲了敲键盘,皱紧的眉松开了,没看我,面无表情道,“谢谢。”
“客客客气。”
“你叫什么?”
“陈陈陈依婷。”
“留个联系方式。”
我承认,他存我号码时,冰块脸的样子让我小鹿乱撞。
3、
陆和第一次call我,正是情人节。
我手忙脚乱在舍友齐心合力下换了几套衣服,化了精致的妆。从未穿过高跟鞋的我,特意穿了阿花的恨天高,一路狂奔起来就像残疾人竞走,可心底里却是心花怒放,遐想无限。
一到宿舍楼下,陆和那张脸冷到零下四五十度,手里一叠资料扔到了我脚下,扭了扭手腕,“你绣花啊!这么晚才下来!”
我没说话,满腔欢喜都结了冰。
“把资料总结归纳成电子版,今晚12点发给我!”
我张了张嘴,见他冷漠地转身,不远处一高挑的女生勾起了他的手臂走远了。
我咬住下唇,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抱起资料,蹲在一处墙角,哭了半个小时才上楼。
舍友们全围上来,见我抱着一堆资料上来,眼圈红红的,便什么也没问,一个个端茶送水捏肩讲笑话。
见舍友们个个端坐电脑前帮我做资料,费了三个小时。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阿花伸伸懒腰,打了呵欠道,“小婷啊,你这学生会主席助理当的不容易啊。”
“我不是助理,只是一个记录员。”
阿花擦擦骂起来,“陆和王八蛋就知道欺负人!你怎么这么好说话啊,这又不关你的事!”
是啊,又不干我的事,从小到大这种事,我做的倒是不少,我这人就一受气包体质。
4、
陆和第二次打电话过来,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星期天上午,他两手空空立在我跟前,一见我素面朝天,穿了身奶牛睡衣,脸又冰到北极了。
“你就这样?”
我不解。
“你上去吧。”
他二话不说又走远了。
事后,情场丰富的阿花猛拍大腿,一副懊恼的模样,“那王八蛋是要约你出去啊!”
我呆住,心底春心荡漾了下,可想到那高挑女生,春心刹那支离破碎。
陈依婷啊,陈依婷,别怀春了。
5、
开学院例会时候,对面位置空着。
我还是忍不住拉住了上次梨花带雨的女助理,“学长怎么没来?”
“校医院躺着。”
女助理瞧我那眼神别有他意,又添了话,“学长失恋了,这几天晚上都出去喝酒,犯胃病了,疼得在地上打滚。我看你还是别招惹他,他那种人活该。”
我干巴巴笑了笑,没说话。
我只觉得神思恍惚,回神时就到了校医院门口,暗地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没骨气。
然后我又很没骨气地跑去食堂,端了碗热腾腾的红豆粥到了陆和床前。
陆和睁开眼,面色憔悴,嘴唇干裂发白。
我抓了抓下巴,“学学长,这粥是是院长让我送过来的。”
陆和一手挡住脸,没忍住笑了。
我紧张了,“学长那那那我先走了。”
“喂!坐下子再走吧。”
我挪着步子僵硬地坐下了,我时而望望天,看看地板,看他一眼,笑了笑。
陆和好笑道,“你干嘛那么紧张,我有那么吓人?”
“没有没有。学长和蔼可亲,帅气逼人。”
“原来你不结巴啊。”
我干巴巴嘿嘿一笑,感觉轻松多了。
“学长,你要不睡一下吧,你睡着了我再走。”
陆和笑了笑,“灯太亮了,我现在睡不着。”
“那我去关灯吧。”
他提醒道,“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
我“哦”了声,迟疑的手伸了出去,把手盖在了他眼睛上,心猛跳着,“小小小时候一个人睡,我怕,我妈就就就会这样子等我睡着再再再离开。”
陆和睫毛在手心底下颤了颤,许久没说话。
我以为他睡着了,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陈依婷,做我女朋友吧。”
我愣住,只见他将我手挪开,温热的唇贴上了我的手背。
我惊地抽开了手,落荒而逃。
6、
事后,阿花给我一个脑瓜崩,“你不是喜欢人家嘛。”
“我感觉陆和并没有很喜欢我。”
“笨呐,试试不就知道了。玩一玩呗怕什么。”
我不懂阿花玩一玩的爱情哲理,我小心翼翼都是以结婚为目的。我没勇气答应陆和,人一伤心,最容易被感动,我若是答应了,感觉自己是乘人之危。
一周后,开学院例会,陆和坐在对面,我和他两人始终低着头,会开完了。
他突然拦住我,眼睛亮晶晶看着我,“你不是喜欢我吗?干嘛不答应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需要你!”
他最后一句我听得头皮一麻,心头一热,感动地淌了泪,“好。”
阿花觉得陆和的表白很高傲,让我玩一玩可以,别太当真。
可我就当真了,连结婚我都想好了。
他牵了我的手,亲了我,抱了我,说的话我全写进了日记本里,晚上就抱着睡,梦里都是甜的。
7、
陆和带我去KTV,说是朋友聚会。
包厢里,全是男生,我有些羞涩坐在了一旁,看他们划拳拼酒。
忽地一男生朝我走来,满身酒气味,给我倒了杯冰啤酒。
我摇了摇头,推辞道,“对不起,我不能喝。”
“来嘛,来一杯嘛。怕什么。”
我生理期估计明后天就来,怕喝了冰的,会痛不欲生。
“真的不能喝。”
“喂,陆和,你这女朋友真不带劲啊!”
陆和走过来,我满脸期待着他解围,他冷冰冰道,“不就陪我朋友喝个酒。你至于么?!”
只觉得坠入冰凉的深海,空气窒息,我什么也没说,灌了几杯啤酒,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至于。”
我拎起包,摔门而出。
他没追上来。
生理期那几天,我痛得进了医院,他都没来看我一眼,床边守着舍友,电话里爸妈的担忧,让我感动得无以复加。
纵使有人抛弃你,可总有人爱你。
……
一个星期他都没理我。
我想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可他一来电话,我又屁颠屁颠跟在他尾巴后面了。
只要他来找我,谁对谁错无足轻重了。
他说,“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好啊!”
晚了,他说,“我们别回去了。”
我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他去开房了。
他说,“我和睡一起好不好。你别紧张,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他呼吸急促,空气也变得暧昧,他第一次吻我,猛烈而又缠绵,我想他是喜欢我的。
他两手下移,要脱我衣服,我一把推开,“我不喜欢这样。”
他的脸一点一点冷下来,许久,他说,“陈依婷,说什么年代了,你真单纯!”
我双唇颤抖,眼泪簌簌流下,自尊心一点点剥落。
他扔下一句,“真烦”,便离开了。
我咬着枕头,哭了一宿,回了学校,眼睛肿成桃子。
阿花磕着瓜子,劈头盖脸骂陆和畜生。
爱情里谁都没有错,一个伤了一个,才铸成别人的真爱。
8、
再次见到陆和,是下雨天。
他雨伞打得很斜,左肩湿得很厉害,那高挑女又倒在他怀里,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陆和笑得可真开心。
我把伞撑得很低,擦身而过。
我听见陆和低沉嗓音对怀里人道,“我爱你。”
我捂住嘴,眼泪涌了出来,我才明白,至始至终,我都是陆和聊以慰藉派遣寂寞的代替品。
他不是高冷,只不过暖的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