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黄河岸边,滚滚东流的黄河水滋养了一方土地也养育了一方人。若不是有着长长的大堤,洪涝灾害的年月里就不仅仅是颗粒无收了。
我家的田地在黄河沿岸,我的家在黄河大堤的里面,发大水的时候,总会淹没了庄稼,辛苦劳作的田地瞬间被洪水吞没掩埋,家乡的父老乡亲只能够眼巴巴的站在黄河大堤上,望着来势汹汹的黄河水。大堤上来往穿梭着载满救灾物资的大卡车,却载不去愁眉不展的心绪,生活总归要继续着,总有开朗的人们在惋惜的同时说出宽慰的话语——等到洪水褪去,土壤就更加肥沃了!若不是黄河大堤拦截了洪水,家被冲刷了,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洪水终归会褪去,大堤屹立不动。随着近年来对黄河治理力度的增加,已经把发大水的几率提高到了百年一遇,而黄河大堤淤堤防汛从未有过懈怠,就这样黄河大堤护卫着我们的家园。在儿时的记忆里,黄河大堤上曾经有铁轨,我见过的最早的火车也都停留在儿时,三五成群的小伙伴们往往会趴在铁轨上,当震动声传来汽笛声也就不远了,于是像受到惊吓的小鸟一般迅速的散开,那时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娱乐方式,尽管家里大人一再嘱咐不要去大堤上玩,在雨后,蜗牛成群结队地探出触角,在铁轨中间的石子中爬行,手里提着小罐子把蜗牛放进去“饲养”,多半时候都会偷偷地藏起来不让家人看到,等到想起来去看的时候,蜗牛都没了踪迹。后来才知道曾经的这条记忆中的铁路(东银铁路)于1972年开始施工,1976年投入运营,1995年完成拆除,这是万里长河唯一一条建于临黄大堤之上,也是鲁西南有史以来最早开工建设并投入运营的铁路。黄河河务段也建在大堤之上。
若不是我的外婆在大堤上有个小卖部,我大概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到大堤,更没有机会看到穿梭行驶的火车,随着各种交通方式的日益发达,也伴随着治理黄河取得的良好成效,一转眼那条曾经负重运输着救灾物资的火车铁轨已经拆除了有二十多个年头了,现在想来外婆家的小卖部应该是伴着铁轨而生,也随着铁轨的拆除而停业了。模糊的记忆中是每天一大清早,外婆收拾好,和舅舅一起拉着地排车,车上载满了那个年代最为常见的硬糖、华丰/白象方便面、香烟和葵花籽。现在外婆健在,有86岁的高龄了,后退二十年,那时候的外婆五六十岁,可是外婆的双脚虽说不是七寸金莲,但也是裹过脚的,走在凸凹不平的石子路上还是有些费力的,所以后来就不再开设小卖部了。现在仍然有很多人认识我的外婆,天气比较炎热的时节,大堤上有很多赶集的歇脚的乡邻,把买来的东西寄存在小卖部,抑或是坐在马扎上聊聊天。黄河大堤的绿化还是很不错的,是炎炎夏日里乘凉的好去处。
我问母亲临黄大堤什么时候修建的啊?生于1961年母亲说打她记事时候就有。只好转而百度一下,原来黄河大堤在春秋中期就已经初具雏形了,而位于鲁西南的这一段大堤想来历史很悠久了,“舜耕历山”的典故传为美谈。 治理黄河的经验是凝聚了祖辈先贤的智慧,而黄河大堤用来拦截洪水也是经得住考验的。大约四十余年前,因着修葺大堤父亲结识了一位至交,那个年代有挖河筑堤的公事,每村每户都需要出壮劳力,不出工或者干不动的情况就要出钱,有的工事离家很远,路上需要带着干粮,一起坐着拖拉机,带着铁掀那场面也是很壮观的;有的工事时间长任务艰巨,不仅仅会带上干粮,还会带上大锅铲子油盐酱醋之类,就地生火做饭,那个年代条件都不好,但是民风很淳朴,出工的劳力有的住在附近乡邻家,就这样,当年十四五岁的父亲和大伯成为了好朋友,如今仍然格外要好,大伯家人口多,口粮不够,父亲和母亲就赶着毛驴车拉上几口袋粮食送过去,大伯家姐姐们的衣服都会送给我穿,在相互帮衬中日子一天天地好起来,感情也经受住了考验,跨越血缘却历久弥新。
喝着黄河水,望着母亲河,倚着黄河大堤,留下了很多很多的回忆,这份情足以抵挡洪水泛滥,这份情足以筑成坚固的堤防,这份情足以珍藏一辈子,足以铭刻铭记!